一
桂秀饱满的胸脯起伏着,迎着他,伸手解着蝰蛇的皮带。
二人紧紧地搂抱着,在长江边的荒草滩上翻滚着,压抑着声音嘶喊着。
“哥……我要我要我要……哥我快要爽死过去了……哥我爱上你了……哥我离不开你了……”
蝰蛇努力吸纳着桂秀躯体里的气息,同时他要将所有的精气神,给予这个压在身下的家乡的女孩。他感觉体内的那股热流,就像火山熔岩在奔突,在积蓄,突然喷出,射入了桂秀的体内。这时,他仿佛看见了苞谷冲郁郁葱葱的苞谷林秀穗了,漫山遍野流溢着清甜清甜的味道……
当两座火山喷发之后,又慢慢熄灭之后,桂秀在蝰蛇身下说:
“哥,你喜欢我不?”
蝰蛇说喜欢。
“是喜欢我身体,还是喜欢我人呢?”
蝰蛇说:“都喜欢。”
桂秀狂吻着蝰蛇,欢呼:“妈妈,我遇上好人了,我遇上贵人了……”
蝰蛇说:“桂秀,快起来穿好衣服,怕有人过来。”
二人都穿好了衣服。
桂秀摸出一把木梳梳头发,蝰蛇就从她手上拿过木梳,帮她梳。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给女人梳头发,他看着性福过后的桂秀,在月光下显得很宁静,很温顺,很美。
他情不自禁说:“苞谷冲的女孩,最漂亮。”
“哥,你说我最漂亮?你是在安慰我吧,人家都说我胖呼呼的,土里土气的,一身的苞谷味道闻起不舒服,只有你说我漂亮,喜欢我的味道……”桂秀说着感动不已,抱紧蝰蛇哭泣。
蝰蛇说:“是的,我就喜欢你这种味道呀。”
“哥,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嘛。”
蝰蛇喃喃着:“会在一起的,会在一起的……”
“哥娶我!”桂秀惊喜。
蝰蛇若有所思说:“现在还不行。”
“那我等你,等一辈子。”
蝰蛇说:“等不了这么久。”
“真的,哥。”桂秀尖叫起来。
这时,蝰蛇已给桂秀梳好了头发,又给她整理好了衣裤,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细豌豆大小的糖果,撕开外面的包装,说:
“桂秀,我给你吃一颗在另一个世界里买的糖,很好吃的,吃了你会看见眼前的世界,变得像仙境一样美妙。”
桂秀说:“哥,真的呀,还有这么神奇的糖?”
这时,蝰蛇将桂秀如婴儿一样抱着,宠爱着,先吻了她那两片火热的嘴唇,然后抖抖地,将那枚另一个世界里买的糖,喂进了桂秀的嘴唇。
桂秀确实感觉到了那枚糖很特别,很诱人,世界真的变得缤纷斑斓了,鼓乐飘飘,仙境一样美妙,桂秀笑了。接着,她就看见了天上的月牙摇摇晃晃地破碎了,蝰蛇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也摇摇晃晃地破碎了……
当桂秀的身体软软地坠在蝰蛇怀里的时候,他轻轻地擦去了流在家乡女孩嘴角的那一串白沫,又轻轻地抚合了高高兴兴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接着,就有一串泪珠落下,砸在了家乡女孩苍白的脸上。
蝰蛇抱着家乡的女孩,呆呆地在江边坐了一阵,然后抱着女孩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至江边,再一次理了理女孩的头发和衣裤,将她轻轻地平放在江面上。
月光之下,桂秀像一只小船,随着江水荡去,至到快要荡至江心,才被黑旗岩流来的波滔淹没。
蝰蛇喃喃说着:“苞谷冲的女孩,你先走一步吧,我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只是要过几天,或者几年,或者几十年,或更久,我也会吃一枚另一个世界里买的糖,来和你在一起……”
蝰蛇一扭身,动作敏捷地消失在黑夜中的长江边。
二
这一夜,梅老二豆花馆灯火通明,屋内外坐满了食客,忙得梅老二两口子进进出出,点头哈腰笑着招呼客人。
这儿有人喊:“梅老二来碗豆花,一份盐菜蒸腊肉,快点唷,我吃了要赶船。”
那边又有人在叫:“梅老板,不着急慢慢来,先上一份凉拌胡豆,秤一斤猪拱嘴,勾半斤桑泡酒,豆花舀老点唷。”
司马高原和阿妈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空桌子吃饭了,但是梅老二两口子一听说是和女儿一起,在红楼向高老师画室学画画的师兄,立马就从屋里搬了个小方桌出来,摆在了角落里,让母子先坐下,又端来茶水和瓜子。
梅二嫂客气地说:“司马兄弟,我女儿承蒙你关照,听朵朵说,这几天是你送她回家的,谢谢你唷。”
梅二嫂看见旁边的司马慧子,问:“这位是?”
司马高原说:“是我阿妈。”
见梅二嫂发愣,司马高原说:“阿姨,我是在西藏墨脱出生的,那里的藏族人叫妈妈是阿妈。”
梅二嫂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哦哟,是你妈妈呀,看起好年轻哟。”
司马慧子急忙说:“还年轻,今年都满过了五十五岁,退休老太婆了。”
梅二嫂更加吃惊,大叫了一声:“梅老二,快来看。”
梅老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端着碗豆花,急忙跑过来。
梅二嫂指着司马慧子:“老二,你看这位大姐多大年纪?”
梅老二睁大发黄的眼珠,看了一会,说:“和你家幺妹差不多大的年纪,最多四十二三岁。”
梅二嫂卟一声笑:“大姐满过55岁了。”
梅老二哦哟一声:“基因问题,就是我们说的坯子不一样,女人漂亮了就显年轻,细皮嫩肉,干干净净的。你看A市电视台那个播音员潘波妹嘛,我们是看着她播音长大的,起码六十几岁一个老太婆了,看起不到五十岁的人。哪像我这个婆娘……”
梅二嫂一指头磕在梅老二额上。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听人夸年轻,毕竟是女人高兴的事,司马慧子爽朗地笑着说:“还是你们俩口过得恋乐,夫唱妇随。听我儿子说,还养了个美丽无比的女儿。”
一说到女儿,两口子立即眉飞色舞起来,梅老二干脆把那碗豆花放在了桌上,尽管那边在叫喊:
“梅老二,格老子你做不做生意嘛,老子要的豆花舀了半天舀不出来……”
正说着,豆花馆有人在叫:
“哇,我们梅家坡的美女出来了。”
梅朵今天穿着一件很朴实的淡兰色裙衣,乌黑的头发上压了根洁白的发卡,显得更加清纯秀美。她手上端着一个大瓷碗,里面盛着米饭和肉菜,略显羞涩地对着豆花馆内外的父老乡亲笑着。
突然听见哎哟一声,梅朵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脚下踩着了人,急忙说:“哥哥,对不起,踩痛没有?”
头发红一团,黑一团,黄一团的酷发哥嘿嘿笑着:“没踩痛,我想朵妹妹再踩一脚。”说着伸出刚被踩了的脚。
食客们轰轰地笑起来。
梅朵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司马高原,就走过来。
慧子直勾勾看着走过来的梅朵,情不自禁,一把拉起梅朵白晰的手,不住地摸挲,就不想放开,又伸手去理梅朵耳边的头发,眼睛里泛着惊喜的光芒,笑着:“你一定是朵朵妹妹,天哪,仙女就应该是这个模样!”笑着笑着,慧子就流出了两滴眼泪。
司马高原说:“朵,我阿妈看见你很高兴,就激动。”
梅朵笑着甜甜地叫:“阿姨,我去给金爷爷送饭,一会来陪你。”梅朵这才从慧子手里脱身,端着那碗饭菜往屋外走了。
食客张藤藤菜叹着气说:“要不是朵妹妹,这个疯子老头早就饿死了。”
梅老二无奈地回答:“早就想把他撵起走了,看起好烦嘛,影响豆花馆的生意。”
食客刘皮匠问:“金疯子是哪里的人嘛,叫他家里的人来把他弄回去噻,的确是影响市容。”
梅老二说:“金疯子没的家人了,他是A市郊区高堡村的农民,他婆娘被别的男人裹起跑了,他就气疯了,跑到A市来到处捡东西吃。那年,他在我家潲水缸里捞剩饭吃的时候,我女儿才三岁,披头散发的脏得不得了,把我女儿都吓哭了。我拿掍子撵他,不料女儿哭着说:爸爸不要打他,爷爷好可怜哟!我们两口子一直将就女儿,看在女儿份上就没有撵他走。哪晓得这个金疯子得寸进尺,晚上居然钻到我家以前杀黄鳝时堆杂物,后来喂鸡的鸡棚棚头睡起,死皮赖脸的不走了,气得我要死。我找到梅家坡的片儿警郭户籍,要求派出所出面把金疯子遣送回高保村。郭户籍说,他高保村又没有亲人,哪个接收嘛,这种精神失常的人政府也没有办法,A市还没有收容流浪疯子的地方。我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郭户籍嘻嘻笑:梅老二,金疯子虽然精神失常,但没见过他打人,又不干坏事。你那个鸡棚棚是搭在墙外头的,不影响你一家人起居,你现在不杀黄鳝了,也没喂鸡了,鸡棚棚空起也没用,管他的哟,这种疯子活不了几年的。”
梅二嫂嘟哝着:“屁话,金疯子没有住他郭户籍家的鸡棚棚,站着说话不腰痛。”
梅老二接着话:“还说疯子活不了几年,我女儿都要考大学了,我看金疯子活得上好。”
刘皮匠说:“我在背街补了十几年皮鞋,真还没见金疯子打过人,干过坏事。唉,人得了这毛病真是可怜,要不,哪个愿意住你那个脏兮兮的鸡棚棚嘛。”
“喂刘皮匠,看在我女儿面上,我又没撵他走,十几年了发点牢骚都不可以嗦,你装好人,干脆让金疯子住到你家的鸡棚棚去嘛。”
酷发哥喝高了啤酒,醉醺醺说:“梅老二,你就当做件善事,善有善报嘛,你看你生了个人见人爱的女儿讪。”说着编起了顺口溜:
朵朵是我们梅家坡的妹
男女老少都爱她……
(待叙第六十八章汉族来的卓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