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时候,我去看望了熙箩,她的脸色变得更红了,是一种病态的红。她的神情也越来越呆了,完全没了生气。换了几个医院,请了很多的医生,都检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我在病房里,看着一动不动的熙箩,想到那个消瘦驼背的身影,那间狭窄陈旧的小屋,心疼不已。
熙箩妈忽然推门而入,小文一惊:“伯母,是这样的……”
熙箩妈快步走进来,一把将我扯开,横眉冷目,指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来这里干嘛!你凭什么来这里!是你害的熙箩,都是你这丧门星!要不是你一开始找上熙箩,那天晚上熙箩怎么可能会跑出去!如果她不跑出去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丝毫反驳,恍恍惚惚的任由她大骂。小文想要过来劝:“伯母,不是这样的……”
熙箩妈像是忽的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怒气更甚,破口大骂:“那天晚上熙箩是不是去找你了!是不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你这来历不明的狗杂种,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怎么把她害成这样的!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你立马给我把熙箩治好!你这个歹毒的狗杂种!丧门星!”
她抓着手提包往我身上砸,我任凭她打骂,的确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熙箩不来找我,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我的错!
小文抓住熙箩妈的手,将其拦住,仓皇说道:“伯母,不是张越做的!张越你快走吧!”
“都是他害的熙箩,是他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这个恶毒的丧门星!你放开,你别拦我!”熙箩妈愤声大骂。
小文看着我催促道:“张越,你快走吧!”
我浑浑噩噩的向病房外走去。离开住院大楼,走出医院,站在马路边,看着往来的车辆,心中发誓,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我没有离开,一直在医院附近待着,我从不抽烟,今天却抽了整整一包。
夜幕降临,城市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许贵三打来了电话:“找到那孙子了,是廉飞义通过警局里的关系找到的,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给我带把砍刀。”我沉声说。
不多一会儿,数辆黑色的小车就从公路上开了过来,齐刷刷停在了我的身旁,除却黑色的小车,还有十几辆摩托,最前头的小车车窗滑下,许贵三示意我上车。
坐进车里,除了许贵三和那个肥头大耳戴金项链的家伙,还有一个火鸡头。
许贵三把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给你。”
我接过打开,是一把锋利的砍刀。
车子飞驰前行,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才是许贵三真正的实力!我要亲手砍死那个杂种!
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来到偏远的郊区,同样是一间破旧的小宾馆,避免动静太大让那孙子逃脱,我们把车停在了远处,一行人提着砍刀向宾馆走去。
许贵三比了个手势,众人将宾馆团团包围,我和许贵三以及一队人则走进宾馆中,店老板看到我们,猛一哆嗦,手抓向电话。其中一人走过去,把砍刀横在跟前,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许贵三低声说:“三零二号房。”
一行人向楼上跑去,我心脏砰砰直跳,不是害怕,而是激动,马上就能揪住那个害了熙箩的混蛋了!
来到三楼,楼道阴凉得厉害,比楼下冷了许多。我们没有理会,来到三零二号房外,许贵三向众人使了个眼神,众人提起砍刀。
许贵三猛地向房门踹去,一连踹了两脚,都没有踹开,他跳起来,借助自身的体重猛地向前一蹬,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众人手持砍刀,鱼贯而入。
房间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地面很湿。
“这灯怎么不亮,取电的房卡拔掉了?”一个声音说。
“屁!这种小宾馆压根不是插卡取电!”一人反驳。
室内不仅又潮又黑,还莫名其妙的阴冷。没料到这种情况,大家都没准备手电筒,此刻纷纷取出手机照明。
屋里就像被水冲洗过一样,湿的彻底,没有发现那个孙子的身影,怪了,难道那孙子闻风逃了?还是情报有误?
“嘻嘻嘻嘻~~~”一个女人的笑声传来,众人猛地一惊。
我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天花板空无一人,身后骤然响起一声惊叫,我转头往后看,众人的目光聚集到某个人身上。那人脸面微垂,一动不动,身上脑袋和肩膀湿了好大一片。
“干嘛呢?”一个人问他。
那人抬起头,面容呆滞,双目无神,他骤然持刀向问话的人砍去,事发突然,始料未及,他下手狠毒,手起刀落,伴随着一阵鲜血喷涌,骨碌碌的脑袋滚落在地。
我跟众人一样,顿时就懵了,直勾勾盯着那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小心!”许贵三大吼。
我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已经扬着砍刀看向其他人,旁边的人赶紧扬刀抵抗,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力气极大,一刀劈下去,三四把刀都挡不住,硬是砍到了前面的人,胳膊上被划了狠狠的一道。
许贵三愤声说:“他娘的!这家伙疯了,想办法按住他!”
众人一边闪躲一边挥刀抵抗,想办法靠近他。那人力气极大,一刀一个准,挡都挡不住,就这一瞬间,几条胳膊又被砍到了地上。一个小子从后边突袭,死死抱住那人,那人猛一甩身,把他甩开,提刀一通猛砍,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别靠近他,闪开!快闪开!离开这屋子!”许贵三大喊。
两个靠近门口的小子就要闪身出门,那人猛地扑过去,扬刀猛砍,两人抵挡不住,身上被砍了几道,倒在地上垂死挣扎。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怎么了!
“小心。”许贵三大喊。
那人提刀向我这边砍来,我想要躲开,后膝盖一绊,跌坐到了床上。妈的!后边是床!砍刀向我挥来,我赶紧用手里的刀抵挡,刀刃交锋,发出一个刺耳的声响。我两手抓着刀,那人的力气极大,手里的刀一下被压下了大半,对方的刀锋很快就要落到我的身上。
我心惊不已,脑袋嗡鸣,也不知都想到了什么,脑袋一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对方的攻势顿时消去,后退一步。
我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一会儿,短路的大脑重新接通,顿时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意图。往地上吐唾沫是我平日耳濡目染知道的可用以驱鬼的小方法。这人既然忌惮这个,那就意味着……
“他被鬼附身了!快往地上吐口水!”
尽管理由扯淡,方法白痴,众人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纷纷往地上吐唾沫,那人站在唾沫的包围圈中,左顾右盼,一时不再攻击。
大家夺门而出,我在床边,在最里头,最后一个离开房间。一脚踏出门口,一个烦躁的女人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我扭过头,那人面目狰狞,好像有什东西要从他的体内挣脱出来。
我不敢犹豫,立即离开,关上房门。
跑到楼下,其他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店老板蹲在柜台后,哆哆嗦嗦,吓得不轻。
出到宾馆外,包围在外面的人也都不见了,远处停靠的车却都还在。
一人喊道:“朱哥——鸡哥——”
没有回应。四周异常的安静,没有一点声响。我们在房里的时候,这下边发生了什么!不妙的预感笼罩心头。
许贵三和一行人往四周寻找,呼喊着其他人。不妙的预感越发的浓重,我上前抓住许贵三的肩膀,神情凝重。他看向我,似是知道我的意思,没有说话。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我,他绝对不会撇下其他的兄弟自己走。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断不会自己离开。
我们在小宾馆周围寻找,越找越远。
“救……救命——”一个呼救声远远传来,听声音是那个肥头大耳戴金项链的家伙的。
“是朱哥!”一个人说道。
我们立即循着声音跑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偏僻,没有路灯,凭借着手里的手机照明,穿过一片芭蕉林和一大片菜地。就看见一团青幽幽的火焰飘荡在空中,火焰的旁边是一个消瘦微驼的身影,那人身后则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那些失踪的人此刻都齐刷刷的站在河水中,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这神情,和方才屋里那人极为相似,他们都被附身了?
朱哥趴在地上,浑身湿透,没有一点动静。
消瘦的身影转过来,面颊凹陷颧骨突出,在青色的光芒下,异样的狰狞。
许贵三扬起手上的砍刀,愤声大喊:“干他娘!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蝼蚁,捏死你们轻而易举。”
他看向我,阴森森的声音道:“就是你小子吧,别再做无谓的举动,大后天晚上,让陈老到繁纭岭来,倘若他不来,那小妞就没命了。”
“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别伤害熙箩!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