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联系了上次开黑车的慕承安,跟他说要去找黄大爷,他很乐意帮忙。
前去的路上,他问我:“这次又是啥情况?”
“我女朋友病了,医院检查不出来。”我说。
“这情况严重,我开快点。”
到了村里,赶到黄大爷家,黄大爷却不在,上其他村里出诊去了。当初许贵三的事都挺顺利的,怎么这会儿状况百出。
我一刻也等不了,就想赶去出诊的村子。
“小张兄弟,你不要急,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慕承安说。
我摇头:“不成,不见着人我心里不踏实,你在这里等着,我自个儿去找。”
“什么话,开车当然比走路快,看你急的,我跟你去。”
根据黄大爷儿媳妇的指示,慕承安向黄大爷出诊的村子开去。
好在开车过来,这两个村子相距还真有些远。来到那个村子,找人问了下,都认识黄大爷,给我们指了路让我们过去。
来到黄大爷出诊的人家,正好见他在屋主人的千恩万谢下走出来,我赶紧走上前:“黄大爷,可找到你了,我……”
我还没把话说完,黄大爷的脸顿时拉下,快步向外头走去。我莫名其妙,赶紧跟上。
走到村外,慕承安的车停靠在路边,黄大爷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慕承安给他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我也赶紧坐到了车上。正要说话。黄大爷示意我别说话,让慕承安赶紧开出去。
车子远远离开了村子,他才看向我,神情极为严肃:“上次有其他人在,我不方便说,你身上有阴气。”
我一懵,阴气?我身上?
“刚才我去治的那人是进山里冲了阴气,情况不算严重,我这两下子还能治治,要是被你身上的气再冲一遍,可就不好说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刚刚调头就走。
黄大爷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我如实回答:“看寿衣店的。”
他摇摇头:“不可能,寿衣店这地方听着晦气,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阴气,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刨坟了?”
我一呛,但随即想到了这阴气的来源,绝对与那个陶罐有关,一个人头天天在隔壁屋里搁着,天知道身上会沾染什么。
发生了熙箩这事,我对江老已经充满了深深的怀疑,谁知道他的屋里除了人头还有什么。
慕承安也是惊到了,也不管现在正在开车,直接扭头往后看,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我绝对没刨坟,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看我神色真诚,黄大爷转过头思索一阵,说:“如果你真没干,那你可就麻烦了,你身上的阴气比上次更浓了,而且还带了一股土腥气。”
土腥气?我往身上嗅了嗅,除了汗味没什么味道。
我也顾不上自己的事,赶紧说正题:“黄大爷,我女朋友病了,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想请你过去看看。”
“什么症状?”
我把熙箩的表现说了一遍,没提及前晚的事。
黄大爷皱起眉头,直勾勾的看着我:“你瞒了什么没说吧。”
我有点心虚,移开目光:“就这症状,没别的了。”
他似是看穿了我:“那我问你,犯这病之前,她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在街上闲逛了一宿。”
他似笑非笑:“呵呵,这病我治不了。”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说:“黄大爷,您别,其实这事我确实也不清楚。”
我只好把有人找到寿衣店的事告诉他,没提及江佬的事。
黄大爷听罢,摇了摇头:“这病我确实治不了。”
我听出这不是气话,感到十分泄气,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好歹您跟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也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低。”
黄大爷没说话,医者父母心,他并不是个不近人情之人。
先是回了趟黄大爷的村,让他稍作收整,然后继续上路。
我给小文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熙箩在医院的病房里,熙箩妈不在,可以直接把黄大爷接到医院来。
回到市区,直奔医院,小文和廉飞义等在医院门口,给我们简要说明了情况,廉飞义给熙箩转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依旧看不出什么毛病。
他们领着我们往住院部走。熙箩被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她坐在病床上,睁大眼睛直视前方,嘴巴微张,看起来极为呆滞。我昨天去看的时候还能说话,但是据小文所说,从昨晚开始,只能吐出一两个词。
他们对于黄大爷的能耐十分怀疑,但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
黄大爷坐到床边,摸了下熙箩的额头,又捏开她的嘴看了看,接着拿起她的双手,看了看手掌,摇了摇头。
“黄大爷,怎么样?”我道。
他叹气道:“这姑娘是被人害的。”
小文和廉飞义一惊,小文问道:“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看不出来,这绝不是普通人的手法。”
我急了:“大爷,你不能像上次许贵三那样,扎几针缓和症状?”
黄大爷摇头:“这不同,上次那人只是自己中了阴,这次是有人祸害,不知道其中的手法,贸然医治恐怕会更糟。”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人能解?”我问。
“我不是这条道上的人,除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人,其他的也都不过是混口饭吃。”
我大失所望,李乾贞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又不知道上哪去找江佬,这下该如何是好。
慕承安送走黄大爷,我给他结了车费,坐在病房里看着床上的熙箩,心乱如麻。
小文接了个电话,走过来说:“熙箩妈一会儿要过来,要不张越你就先回去吧。”
我恍恍惚惚的出了病房,离开了医院,远远看见熙箩妈从的士里下来,满面愁容的走进医院。
我拨通了许柚芸的手机,让她想办法联系景姨。
她已经从许贵三那里听说了熙箩的事,丧气的说:“今早我已经联系过景姨了,她想办法托人问了,李道长并没有回学校,自从上次跟我们出来之后,他就再没回去过。”
李乾贞联系不上,黄大爷没有办法,那人既然大大方方的说七日后在繁纭岭见,这七日很有可能就是熙箩的时限。
我在心里将江佬从头到尾骂了个遍,第一次觉得对于身边的人必须要有一定的了解,否则怎么惹祸上身的都不知道。我甚至有一个歹毒的念头,把那个陶罐交给警方,让他们调查人头的来源,通缉江佬,把他抓回。
这个念头也就是想想,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供我吃住三年的人,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况且离去前他也说过,这事要是落到他头上他必死无疑,我也不能害他。
可是熙箩怎么办,江佬不出现,七日后也是死。
我完全不想回寿衣店,前往许贵三家,看看他有没有那人的什么消息。
许妈和许柚芸知道了熙箩的事,小心安慰我,我知道她们是好心,可是听到“一定会没事的”“放心”之类的话,还是觉得苍白无力的让人心烦。
从白天等到天黑,许贵三从外边回来,同样是愁眉不展,他告诉我说:“那天晚上的确没人见到有人进巷子,那人或许不是正大光明的走进去的,我明天继续拖朋友打听,不过我打听到了繁纭岭这个地方,我们明天去看看……”
“现在去!”我道。
一旁的许妈担心道:“现在天已经黑了,明天吧。”
我等不了明天了,熙箩极有可能只有七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明天就是第三天,必须得想办法救她!
许贵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汽,寒风阵阵,今夜估计还得下雨。
我和许贵三骑着摩托车前往繁纭岭。我平时很少出门,从没听过这个地方。
行驶了将近一个钟头,远远驶出了街道,开出水泥路,转进荒草丛生的黄泥路。沿途偶尔看到一两户人家,甚是荒僻。没想到繁纭岭这个地方这么偏。
黄泥路开到了尽头,许贵三依旧没有停下,在茂密的荒草中艰难的前行,周围是丛山峻林,早已不见人烟。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许贵三指着前头不大不小的山头说:“那就是繁纭岭。”
停好车,我们人手一只手电向前头走去。
“其实就是普通的山,如果不是因为作用特殊,也不会被冠上名字。”
作用特殊?我隐约想到了什么。
天空闪现几道闪电,一派大雨将至的模样。走到岭上,照见好些块遗弃的墓碑,墓碑旁边是坑坑洼洼的地面,是曾经存在过坟墓的样子。
这情况我知道,这边的壮族有捡骨葬的习俗,就是用棺木下葬个三五年后,等尸体腐烂,再挖坟开棺,把骨头收进陶瓮里换个地方重葬,原来的那个坟头就废掉了。
看这的情况,这些被挖开的坟包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草都长得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