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这东西打哪弄来的,我也没去什么地方啊!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我心思一转,死马当活马医:“你先跟我去救人,我再告诉你。”
他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说:“救人?救你自己吧!”
他猝不及防的一脚踹过来,我万没有料到这小子竟然恶劣到这等地步,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一倾,从上铺摔了下去。
好在我手脚灵活,两脚着地站稳,没有栽跟头。我怒不可遏,扭头想要理论动手。他慢慢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边系鞋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在哪。”
我诧异,他这是答应去救人了?刚刚还一副卷叶虫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回心转意了?难不成真是因为那道黑褐色的印子?
他穿好鞋子,背起书包,起身向宿舍外走去,我跟在一旁。屋外明媚的天光洒落到他的身上,我才发现他的面色十分不好,面色发白,双目带着血丝,行走的步伐带着几分虚弱。他轻咳了几声,更是证实了我的发现,这小子身体有恙。
来到宿舍区外,景姨她们等的心急如焚,见我出来,赶紧聚过来。狐疑的打量着李乾贞,注意到他身体抱恙,眼中的疑虑之色更浓。
得到我出声肯定这人就是李乾贞。景姨才敛起疑惑,抱着一丝希望的哀求道:“你救救我女儿吧。”
他看了景姨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救你女儿,是救你。”
又是这类似的话,这小子难不成是在故弄玄虚,我对这小子更加提不起好感来。不管怎么说,倒是先看看他有没有救人的本事。
景姨也是不明所以,他没有再多说。
回去的车上,我有意无意的斜眼打量着他,越发怀疑这小子的能耐,许柚芸也有意无意的往后看,她本来就不怎么相信。
景姨自顾自的把南蕊的症状一一说来。
回到景姨所在的小区,来到景姨家门外,李乾贞终于说了这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们俩别进去。”
指的是我和许柚芸。我本就看他不太顺眼,加上抱着几分怀疑,脱口问道:“为什么?”
“妨碍我。”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心头蹭的火起,我还想再争辩几句,许柚芸扯了扯我的衣服,意是让我按着他说的来。我只好把火气压了下去。
李乾贞向景姨说道:“等下照我的吩咐行事。”
景姨点了点头,虽然对李乾贞也抱有怀疑,但是她情愿相信他是真的有本事。
李乾贞示意她打开房门,不要出声。景姨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那阵既悦耳又渗人的弹唱声。李乾贞和景姨走了进去,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乍一听只有景姨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和许柚芸凑到门边,虽然只在景姨这里住了一夜,不了解南蕊的情况,但此时此刻,我总觉得屋子里太静了,南蕊的房间静的不一般。
俩人往南蕊的房间走去,错开了我们的视线,只听敲门声响起,景姨扬声说道:“小蕊,开开门,妈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凉拌菜,你这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这不过是徒劳,昨天景姨哭泣成那样,不也半点用没有。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开门的意思。景姨越发急切起来,就像昨天那样:“你开开门,我求你了!小蕊,你开开门啊!妈担心你啊,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我求你开开门好……”
砰!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响传来,这是在踹门!我几乎就要冲进去看情况,但还是忍了下来。
景姨的声音戛然而止,紧跟着的是一阵砰砰嗙嗙乱七八糟的声响,还有一阵阵尖锐怪异的叫声。以及景姨的一声声“不要伤害她”。
我和许柚芸相视了一眼,按捺着心中的疑惑,努力伸着脑袋往里瞧。
砰砰嗙嗙的响声愈发剧烈,像是打斗了起来。李乾贞冰冷愤怒的声音说道:“快让开!她不是人!”
“你不能伤害她!”景姨的喊叫声传来。
卧槽!李乾贞再跟这一对母女打架,一开始就看他不靠谱,这小子在做些什么!
我和许柚芸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刚进到客厅,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南蕊就迎面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把许柚芸推开。指尖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中我的手臂,嘶啦一个声响,袖子被抓破,皮肉上多了几道清晰的抓痕。
我还没反应过来,南蕊调转方向,往门口奔去。
李乾贞看着我和许柚芸,“啧”了一声,抽出一张黄符,信手一甩,黄符向箭一样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贴到南蕊的身上。南蕊怪异的尖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他跑过去,关上大门。南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却在隐隐的发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蕊!”景姨就要跑过去。
“站住!”李乾贞厉声说道。
景姨一震,竟真的停住不再上前,忧心的目光始终看着南蕊。
李乾贞看向我:“拉上窗帘!”
我回过神来,转身去把阳台拉门的帘子拉上,这帘子遮光性很好,客厅也没其他光源,顿时暗了下来。南蕊不叫了,身上的发抖也缓和了许多。
景姨满心急切,流着泪:“怎么回事,小蕊怎么了?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吗?”
李乾贞摇摇头,没有表情的面容叹了口气:“她死了。”
我猛一惊,这人分明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的,还能把我的皮肉抓破,哪里死了?
景姨惊得比我更厉害,更加不敢置信,和我不同的是,她重重的否定之中,包含着的是一丝怀疑。
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死人?这不是开玩笑呢嘛!如果南蕊真的死了,那怎么解释她现在的状态?鬼?还是僵尸?开玩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李乾贞说:“即使阴气压制住了腐坏,但并不能尽数遮挡腐烂的气息,你也有所发现了吧。”
景姨浑身一震,两手捂着嘴,泪如雨下。
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隐隐的腐臭味,尤其以南蕊及其房间的方向最为浓郁。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这怎么说都太扯淡了!
我向景姨道:“阿姨,别信他的话,这人活的好好的,一定是得了什么怪病,才会变成这样。”
景姨压根听不进我的话。
李乾贞瞟了我一眼,夹带着轻蔑、不屑、鄙夷、愤怒……含义复杂,内容相近。我怒从心头起,就要和他理论。
他向景姨道:“她三个月前就死了,因为心愿未了,不肯离去,强留于世,她这样的状态很危险,既损阴身,阴腐之气也会影响旁人,你与她相处日久,印堂黑气凝绕,若不驱除,就会损及寿元。”
“胡说八道,人分明活蹦乱跳的,你怎么证明她已经死了!”我道。
李乾贞不悦的看向我:“你去摸摸她还有没有心跳!”
我一怔,这确实是证明生死的最佳方法。我看了景姨和许柚芸一眼,向南蕊走去。我还就不信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居然是死人!
男女有别,摸心脏肯定是不行了,我犹豫了一下,探向她手腕。这么一凑近,那股腐臭更加的浓郁。南蕊的手腕冰凉,没有一点温度。皮肉也严重缺乏弹性。
我在手腕上摸了一阵,找不到脉搏,越发狐疑,在两只手腕上摸索,愣是感受不到。这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脉搏?
我犹豫了一会儿,摸心脏绝对不行,我一咬牙,向她的鼻息探去,顿时愕然,没有鼻息!
南蕊真的已经死了?这世上真的存在鬼神和僵尸?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她骤然张嘴,向我的手咬来,李乾贞一把将我拉开。
我的举动似是证实了景姨的怀疑,她哀嚎一声,声泪俱下。
我愣在一旁,还想过去尝试,李乾贞拦住我:“离远点,别让她吸到你身上的阳气。”
景姨伤心欲绝的哭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静默了,我看着景姨,又看着地上的南蕊,她的神情很冷漠,和昨天晚上起来翻冰箱看见时一样,这股冷漠很不自然,更像是脸上的肌肉没法表现出表情。也就是,她的脸已经僵了……
等景姨哭够了,李乾贞才说:“要让她离开,要么我强行送她走,要么完成她未了的心愿。”
景姨呜咽道:“小、小蕊,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妈说。”
趴在地上的南蕊没有一点反应。景姨看向李乾贞。
李乾贞摇摇头:“她没有办法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愿,这三个月来应该有意无意的表露过,还有,她时刻不停弹奏的《越人歌》是关键。”
“越人歌,越人歌……”景姨一边喃喃着,一边拼命回想。
我却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心愿,会不会和她爸有关。”
李乾贞斜睨了我一眼,眼里的意思是,终于相信他的话了?
一提到南蕊的父亲,景姨和许柚芸的面色均是一变。随即,景姨似乎想到了什么,哭声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