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把红纸伞搁在床边,调好了闹钟。原本疲惫的不行,现在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那个小鬼会做出什么事。鬼白天出不来,它现在也必定是找个地方躲着,找不着它。
我侧身看着红纸伞,心说今晚得问问红衣该怎么处理。
心里挂念着事,根本睡不沉,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很准时的就醒了过来。
睡觉前我已经打电话给廉飞义,让他晚上八点的时候把熙箩送到我这里来。我不想送过来太早,比起这边,熙箩还是待在医院里好些,况且要是需要换其他的地方,这个时间也来得及。
那小鬼虽然没有灰飞烟灭,但它离开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进行。
简单收拾了屋子,提着处理好的死猫拿出去扔,顺便解决晚餐。不知道是不是都听那些个小鬼说了什么,巷子里的人看我的目光极为古怪,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解决完晚餐,我回到寿衣店,拿着红纸伞坐在店里,静静的等待天黑。
不知道熙箩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今晚要帮她解除鬼咒,就感到十分紧张,心里没底,我到底只是个新手,真的能顺利的解除鬼咒吗?
给那个混蛋解除封印也就算了,他的死活我完全不紧张,而且要是失败了,还能让红衣出手。现在却是要操作在熙箩身上,我要是失败了,就彻底失败了!
越想心里越觉得没底。不热的天,我拿着红纸伞的手硬是手心沁满了汗水。
天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白炽灯光越显得清晰,红纸伞微微震动,从手中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打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伞下。
红衣一下就看到了被我重新摆正的陶罐,叹了口气,满不在乎的说道:“你的劫数来的真快。”
“劫数?什么劫数?”
“我跟你说过,入此道后,劫数不断,这件事因由你起,便是你的劫,你必须结了这果。”
我还以为所谓的劫数是都是飞来横祸,这就是劫数?意思是我必须得找到那个小鬼?巴掌大的家伙,找它还不跟大海捞针一样。
“它晒了两天,已经非常虚弱,暂时还掀不起风浪,过些时日可就说不准了,它没有神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我心烦意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熙箩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就又来这么件闹心的事。
叩叩。一个敲门声传来,廉飞义的声音从店门外想起:“张越,快开门!”
他把熙箩送来了!不管怎么样,等熙箩这件事结束了再说。过去开门之前,我先向红衣询问能不能在这里进行。他表示小鬼既然已经不在了,就不要紧,一开始忌讳的是那小鬼身上的阴气干扰。
我走到店门边,将门打开,除了廉飞义,还有小文,他们左右扶着不省人事的熙箩,熙箩被戴上了帽子、口罩和墨镜,包的严严实实。
我让两人把熙箩扶进来,暂时放在躺椅上。关上店门。
小文忧心忡忡的说:“张越,你真的有办法救熙箩吗,她现在真的是……”
我把熙箩的帽子拿开,又依次摘下墨镜和口罩,心里陡然一震,她整张脸像染了漆一样红,面颊上还鼓起几个疮口,模样凄惨至极。我心疼不已,后悔今早报警之前,没给那混蛋身上捅上几刀!
我看向红衣,他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点了点头。
我道:“我有办法救熙箩,你们先离开吧。”
“张越,这……”小文犹豫着想要说什么,廉飞义碰了碰她,轻轻摇了摇头。
小文满脸疑惑,但还是噤声不再多说。
廉飞义道:“张越,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联系我。”
两人离开了寿衣店,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小文担心的转头看了熙箩一眼,跟廉飞义走了出去。
我锁紧店门,看向红衣:“要怎么做。”
“这里太狭窄,把这些东西挪一挪。”
我把摆在店铺中央的货物尽数移到角落,又把货架上的东西往里推了推,尽可能的把空间腾到最大。
根据红衣的指示,我在屋子中央扑了张竹席,将熙箩放在上面。和解封的时候一样,用四十九只红烛摆了三圈,其中一支则摆在头部上方。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说解封能练手,过程上是差不多的。这些红烛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用以营造一个巫术凝绕的环境。
而燃香则是进一步加固巫术的环境,起到保护层的作用。不过这次我的任务只是解开施咒的手法,为了便于解开手法后,那鬼收回鬼术,所以并不燃香。
这一次同样是需要一根针刺入要穴之中,方法和解封大同小异,只是鬼咒要更加的复杂。除了针还需要一把尖锐的小刀,用于放血和在皮肉上刻画。
因为需要动刀和下针的地方良多,红衣不便用鬼术做出标记,我拿来了笔墨,在红衣的指示下,用毛笔在熙箩身上画下一道道痕迹。看着密密麻麻的标记,想到这些等下都是要被针刺,被刀割,就心疼不已。
做好了一切准备,将要开始,红衣说道:“记住,要根据刚刚标志的顺序来破解。”
我点头,我的记性谈不上好,但是方才标志的顺序在我的脑海里却记得十分清楚,大抵因为这是熙箩的事,我不能有丝毫懈怠。
拿出鬼面具和摇铃,红衣手轻轻一挥,那个撇头散发的男鬼从铜铃中出现。
“我带着他先避开,等你的铃声停下后,我在带他回来,这期间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大声叫我。”红衣道。
我点头。他带着那撇头散发的家伙从店铺的后门飞了出去。
我看着躺在竹席上,浑身标满标记的熙箩,心疼之余,深吸了一口气。熙箩的命就交到我的手里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成功!
把针和刀在顺手的地方放好,我拿起摇铃摇动起来,周遭的红烛燃起青色的火光,将整个室内笼罩。我一边摇铃一边拿起针,对准标记的位置刺了下去。我不能犹豫,熙箩的命就交到我的手里了!
随着一针针的刺入,黑色的血流淌出来,叫我触目惊心。我不敢相信熙箩究竟是什么状况,我必须知道,今晚是她最后的期限!
耗时许久,终于将需要刺针的位置尽数刺完。我拿起小刀,依次在熙箩身上的几处位置划开,刻画的位置并不多,只要刻完这几道,我的部分就完成了。
砰砰!一个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我浑身一震,手上的刀险些不稳。
“混小子!丧门星!熙箩是不是在你这里!你给我开门!你要把熙箩怎么样!你个丧门星!把熙箩害成这样还不够!开门!开门!”熙箩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一阵阵拍门的声音。
熙箩妈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廉飞义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吗!尤其是熙箩妈!
这时候只剩下最后的几步了,我不能分心。不理会震天响的敲门声,我依旧在熙箩身上刻画。
“要是熙箩出个意外!我就烧了这死人铺子!开门!你个丧门星!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熙箩哪里招你惹你,哪里对不住你了,这样害她!你不得好死!”熙箩妈在门外大喊。
“直接砸门!”一个男人的声音应道。除了熙箩妈还有别人。
一阵阵巨响响起,老旧的木门板剧烈的震动,我不予理会,心里默数着剩下的位置,只剩几道了,完成这最后的几道,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门外的两人越骂越凶,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我皱紧眉头,不敢有丝毫松懈,身上的刻画已经完成了,只剩下左手掌心的最后一道。此时熙箩身上已经沾满黑色的血水,左掌的肤色呈现灰黑,可知里头也是充盈满了乌血。
我一手摇铃,一手执刀,向熙箩的左手划去。
碰当!岌岌可危的门板终于被踹开了。
我扭头看去,熙箩妈和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以前听熙箩说过她的舅舅很壮硕,这应该就是她舅舅。
熙箩妈惊呼一声:“你干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熙箩的!”
“伯母,我这是在救她,不是害她……”
熙箩妈根本不理会我的解释,凶神恶煞的奔过来,劈手就像我打来。
只剩下这最后一步了,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我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躲开攻击,手上的铃铛绝对不能停。
熙箩舅舅吸着凉气震惊道:“这这分明是在做什么邪术仪式!你这臭小子,你到底在对熙箩做什么!熙箩怎么会变成这样!”
熙箩妈抬手不停的向我打来,这俩人打从心底就认为这一切是我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熙箩妈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意见,认为我会加害熙箩。难道就因为我来历不明,一无所有吗?
因为躲避,摇铃的声音随之动荡起来,周遭的青色烛光晃动。我看向熙箩,已经刺破刻画的位置下开始积郁起乌黑色。糟糕!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显然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