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箩妈一个巴掌向我扇过来,我恼怒至极,执刀的手抬起挡住。关乎熙箩性命,我决不能容忍他们捣乱!
“让开!”我愤声大喊,猛的甩手,一道强劲的冲击力骤然涌出,俩人摔了出去,重重的砸到墙面上。
我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那是我出的手?怎么会这样!
“妈呀!妖怪!他不是人!”熙箩舅舅惊呼。
熙箩妈也是震惊不已,伴随的是滔天的怒火,就要冲过来阻止我。
“抱歉了。”我口中默念,又试着甩了下手,熙箩妈被迎面冲飞出去,撞到门板上。周围的青色烛光也随之一动。
原来如此,随着我的甩动,铃声引出的巫术有目标的施出。
抓紧时间,我执刀在熙箩的掌心划了一道,乌黑如墨的血水涌出来,比之前的任何一道都要多的多。我松了口气,终于成功了!
我停止摇铃,周遭的青色烛焰同时熄灭,四周骤然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诡异的静谧。
熙箩妈和熙箩舅舅怔了一下,熙箩妈冲过来,她双目通红,淌着泪水,愤声大喊:“你做了什么!你对熙箩做了什么!你这个丧门星!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是在救她。”我道。
熙箩妈恍如未闻,一心断定我就是在害熙箩。扬起的手向我的脸颊上落下,还未触及我的脸,她力道一消,两眼一闭,向后倒去,我赶紧将她接住。转头一看,熙箩舅舅也已经不省人事。
红衣支着红纸伞从后门飘了进来:“这里阴气重,带他们走。”
“现在?”我有些犹豫,熙箩的事还没完全解决。
红衣爽朗的说道:“不用担心,他的手法已经尽数解开了。”
我看了跟在红衣身后的那披头散发的家伙一眼,扶着熙箩妈走出了门外,又将熙箩舅舅扛了出去。我看着红衣和浑身血污的熙箩,还是有些犹豫。就剩下将鬼术收回的步骤了,我想确定熙箩没事再离开。
“他们两个在这里会阻碍接下来的步骤,你把他们搬远些,想办法把他们送走。”红衣说。
我踌躇道:“熙箩真的没事了吗?”
“完成下一步才算是。”他如实回答。
我关上店门,扶着俩人的肩膀向巷子外走去。刚刚俩人的叫喊和砸门声把巷里的人都惊醒了,不少房屋开着灯,屋主站在窗边往外看。见到我这情形,默默退离窗边,不作理会,大抵是不想多事。
我心里惦念着熙箩,把俩人差不多拖到巷子口,给廉飞义拨通了电话,他已经知道了熙箩妈的事,也正在往这边赶。
我守着俩人,等待着廉飞义过来,夜色平静,近来已经不下雨了,三个月的期限也将要结束。“雨夜莫开门,十四勿近河,此后三月,切记避水”,江佬警告的话也都应验了。我看向手中的摇铃,这玩意儿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但是还没有结束,我得找到那只逃脱的小鬼,还有红衣的事,他究竟让我帮的是什么忙呢?
等了许久,廉飞义才开着车过来,他连连道歉说路上出了起车祸,被堵住了。
把两人扶上车,廉飞义犹豫的问道:“熙箩的事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我想了想,道:“能不能再麻烦你件事,把他们送回去后,可能还需要你把熙箩送回医院。”
“没事,不麻烦,要是需要帮忙就尽管说,”他说着坐到车上,犹豫了一会,道,“张越,你……”
“什么?”
他撇过头:“没什么,一会儿电话联系。”
回到寿衣店,躺在地上的熙箩浑身浸满血污,她面容上的红色已经消退,面色苍白虚弱。那个披头散发的男鬼已经不见踪影。
“结束了吗?”我问。
红衣爽朗的笑了两声。
“那只鬼呢?”
“走了。”他道。
我蹲下身,轻轻把熙箩抱起,终于结束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熙箩根本不用遭这份罪。
红衣道:“好好休养几天就行了。”
“谢谢。”我抱着熙箩,低声说道。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两声:“我帮了你的忙,接下来就是你帮我的了。”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完成的。”
跟着廉飞义把熙箩送回了医院,亲手把她放在了病床上。我没有离开,留在病房里,守了她一晚。
第二天她的情况缓和了不少,尽管依旧显得苍白虚弱,呼吸却平稳了下来。医生检查过后,也是相当的不可思议,原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症状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小文来了电话,熙箩妈他们正往医院赶来,为了不和他们碰头,我离开了医院。我终于真正的松了口气,熙箩终于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我打量着手中的红纸伞,不管怎么说,我不后悔答应红衣的事,只要熙箩平安无事,就一切都值了。
走进小巷中,镇上的人见了我神色均是一变,目光古怪的看着我。几个小孩迎面走来,看见我调头就跑,躲进了房屋间的走道里,恐惧的探着头看着我。
是之前玩猫的那几个小鬼,也难怪他们躲我,那只猫死的确实恐怖。今后店里的生意恐怕难做了。
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好,我就上楼上躺着去了。事情结束,真正松了口气,连续几日的疲惫遍布周身,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身体很沉很沉,手脚动弹不了,四周十分冰凉,还有一阵阵流动的感觉,仿佛置身水中……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我使劲的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心里不由的恐慌。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冰冷的水流迎面涌来,一丝光芒涌现,我感到惊讶,不是眼前黑暗,而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眼睛。
随着水流的涌动,脸上的东西冲开,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天光从上方照射下来,几只小鱼从眼前游过,我竟然是在水中。
脸上的东西彻底脱离,在水中飘荡,是一面红脸獠牙的面具……
“该醒了。”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我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鱼,更没有水。我大口喘息,原来是梦。
浓重的水汽扑鼻而来,床边湿了好大一片,我顺着滴落的水迹看去,红衣支着纸伞站在一旁,脚下一摊水迹。
天黑了。
“怎么搞的那么湿?”我边说边坐起来。
“该谈谈我的事了。”他前所未有的正色道。
我清醒过来,对了,他的事。挨了这么些天,他总算是主动说了,看来他也并不是真的一点不急。
不过还等让他再等一会儿,我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饿得浑身无力。
已经好多天没有开灶了,什么菜都没有,熬了一小锅粥,蒸了两个鸡蛋,将就一顿。
解决完晚饭,坐在店里,我看着红衣:“你这么厉害,究竟要让我帮你什么忙?又为什么找我帮忙?”
他敛起一直以来的满不在乎的神情,正色道:“我得跟你声明,你的心头血在我手上,你想反悔都反悔不了。”
我心中紧张起来,他软硬皆施,究竟要找我帮的是什么忙。
我点头:“我不会反悔。”
“好,”他道,“我之所以找你帮忙,既有你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你的原因,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至于我的原因……”
他抖了抖湿漉漉的纸伞,几滴水珠落下:“如你所见,到处都是水迹,最开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并非溺死水中,之所以会弄成这样,是浸在水中借用水的阴气休养。”
“休养?”
“我受到了重创,具体情况和之前那个小道士有关,这是我找你帮忙的原因之一。”
和李乾贞有关?之前也确实听他们说到什么“之前的事”。
红衣继续道:“另一个原因,你也注意到了,我没有办法脱离这把伞,它是一件法器,不知道被施展了什么咒术,我没有办法脱离,因为这个原因,我的行动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白日时虽然可以藏匿伞中,但是必须得找个更大的空间藏起这把伞,不能被人发现。”
“不过相对的,伞中蕴藏的力量也能为我所用,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术法攻击,所以它既是我的短处,也是我的长处。”
之前抓那个混蛋的时候,他说过自己被揪住了短处,但是短处也恰恰是他的长处,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把红纸伞一方面禁锢了他,另一方面也是一道保护层。
因为受到重创以及红纸伞的限制,所以来找我帮忙来了。
我道:“你让我帮的究竟是什么忙?”
他直视着我,郑重的说道:“我记不得生前的事了。”
我愣了一下:“你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怎么会不记得生前的事?”
“我不知道,我通晓的东西的确不少,但是这些知识和我的过去没有半点交集,过去的事,我完全没有记忆。”
他这也是失忆了?难道是想我帮他查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要是有这本事,我早就弄清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