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然,她越是努力压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毕竟,她做梦都没想过,池映寒竟然回来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逃离魏境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说好不能哭,但在看到眼前冲她微微笑着的池映寒时,顾相宜眼眶中的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池映寒见她再次抽泣起来,而且还是停不下来的那种,心绪不禁有几分复杂。
他看得出她的委屈。
看着这样的顾相宜,他的心也跟着抽痛。
可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最为清楚。
并且,他现在也没办法再施展轻功从屋顶跳下来,面对着将他当成刺客围困在此地的十三卫,他遂直言道:“光在这里围着算个什么事儿?找个梯子啊!”
众侍卫:“……”
这个贼人居然管他们要梯子!
那看起来他应该是没什么攻击性了。
不多时,侍卫便找了个梯子下来,旁人皆被他这操作搞得一头雾水的,唯独顾相宜心里清楚——他的腿受伤了!
顾相宜赶忙跑到梯子前,急切的问道:“池二,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池映寒知道对顾相宜隐瞒是没用的,遂直言道:“当然疼了!还没好呢!”
说着,他便从梯子上缓缓下来。
顾相宜忙问:“那你是怎么上去的?”
“旁边有树啊!爬树倒是不怎么费力的,但我现在还不敢用轻功往下跳,若真作出个三长两短,你和安姐儿以后可怎么办呐?”
顾相宜想说——他不用担心这些。
她说过的,纵是他伤了残了也无所谓,她会照顾他一辈子。
然,还未等她将这番话说出口,池映寒来到顾相宜身旁,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便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那一刹,顾相宜整个人都没能站稳,几乎是跌进他怀里的。
但在触到他的那一刹,她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眼前的人是鲜活的,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刹那间,她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池映寒轻轻抚着她的墨发,在她耳畔轻声道:“乖,不哭了。”
但顾相宜却是不争气,在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后,她的哭声竟更加剧烈了,如同宣泄一般,让池映寒心里生生不是滋味儿。
然,此刻心里最不是滋味儿的并不是他,而且站在门口的安瑾瑜。
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人真的是池映寒吗?他到底是是人是鬼?!
如果是鬼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都能看见他。
可若是人的话,这也太离谱了!
他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他怎么可能回来呢?
安瑾瑜的心跳越发的剧烈,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咬着牙喊道:“你这逆贼,居然还敢回来!”
在听闻安瑾瑜声音后,池映寒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轻松开紧拥着顾相宜的手,轻声同怀中的顾相宜道:“宝,你等我一会儿,我还有正事要做。”
顾相宜赶忙抬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帮岳丈洗刷冤屈。”
顾相宜:“!!!!”
他在说什么?!
为王文洗刷冤屈?他有办法吗?!
顾相宜想着,便见池映寒转过了身,走向了安瑾瑜。
安瑾瑜见他面无惧色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道:“池二,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这话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都透着他对池映寒的恼与恨。
而池映寒却是从容的道:“阴魂不散的人,分明是你!安瑾瑜,我池二今日就把话撂这儿——我劝你死了纳妾这条心吧,顾相宜是我媳妇,你这辈子都别想碰她!”
安瑾瑜冷笑一声:“这可说不准啊!逆贼!”
倘若让安瑾瑜对付李元烁,安瑾瑜需要思索半晌,可对付池映寒,他确实绰绰有余。
单是通敌叛国这一条罪名,便足以让他被砍几百次的头!
然,在见到池映寒后,李元烁和李元淳同时静默了。
并且,李渊平也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干扰大理寺审案?”
池映寒闻言,当即来到大堂之上,屈膝跪地,同李渊平道:“草民池映寒,参见陛下。”
“池映寒?”李渊平思索片刻道,“朕仿佛听过这个名字。”
池映寒老实答复道:“草民乃是前谏院五品司谏。”
“池司谏?”李渊平叹道,“你这么说,朕便想起来了!确有此人!”
池映寒抿了抿嘴,观察着李渊平的神色。
然,在李渊平的面庞上,他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只听李渊平继续问道:“来此作甚?”
池映寒回道:“回禀陛下,鄙人刚从战场上回来,能够证实安军师的阐述,皆是一派胡言!”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便纷纷震惊。
他说什么?
安瑾瑜的话,皆是一派胡言?
安瑾瑜闻言,自是不会沉默,赶忙上前驳道:“你在说哪门子不要脸的疯话?”
池映寒见他这模样,却是笑道:“安大军师如何断定鄙人说的是疯话的?鄙人可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呢!”
“你怎么没说?你说我的话是一派胡言,这还不是疯话?”
“既然安大军师如此有理有据,那么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安瑾瑜冷声道:“你就是想污蔑我,你也得拿出证据!”
池映寒顺势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池映寒便高喝道:“还请官家下旨,宣人证上殿!”
人证?
安瑾瑜顿时有些纳闷。
哪来的人证?
然,就在安瑾瑜思索的时候,李渊平下旨道:“宣人证上殿!”
太监遂高喝道:“宣人证上殿!”
即便是到了太监话落的那一刻,众人也不敢相信,竟还有人证?!
而就在太监话落之后,大理寺大堂外面,骤然涌出了大量穿着庆军战服的人。
但这些人举止狼狈,身上满是灰尘和伤痕。
有些失了耳朵,有些没了胳膊,还有些是断了一条腿,将互相搀扶着才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