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严洛的一步步追问,肖泽凯暗暗沉下眼底道,“前几年他退休回老家了,住的地方又很偏远,所以我们一年也很难见上一面。”
严洛抱着儿子,听完后点点头。
肖泽凯怕严洛还是不相信自己,只能把这个谎越撒越大,“要是你想见他的话,等过年了我们一起去乡下看看他吧,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他了。”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严洛淡然颔首,没有再说话。
肖泽凯余光瞄了眼严洛,难以觉察的复杂情愫一晃而过。
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不可能再待在一起了。因为,那时候,你会被我送入监狱。
来到医院急诊部,挂了号,验血,医生诊断过后开了些输液水,两人便抱着严钧宇去二楼输液室。
等全部折腾完,两人能够坐在旁边喘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严洛去医院对面的便利店买东西,留下肖泽凯一人照看严钧宇,空空荡荡的输液室内,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大家都各自照顾着自己的家人,很是安静。
肖泽凯自己困得不行,但他还是坚持守在严钧宇的旁边,一会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一会又看看输液管里的药水是否滴得太快,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之情不惨半分虚假。
严洛买了点水和饼干回来,肖泽凯靠在输液椅上照顾自己儿子的情景深深地印入自己的眼中,他放慢脚步,直至完全停下。
静静地伫立在那边,恍惚间,严洛将眼前的这一幕和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肖泽凯照顾儿子的那幕重叠在了一起。
细致入微的照顾,从心底流露出的关切,还有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始终没有变。不,清澈透亮的眼眸中,露出的是比那时候更多的关心。也许,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深深爱上他了吧。
既然自己爱着他,相信他,又怎么能够听信那个蠢女人的一面之词,三言两语就被对方给挑唆成功?
严洛释然了许多,脚下的步伐也轻快起来,他几步上前,坐到了肖泽凯旁边,把水瓶递给他,“喝点水吧。”
“好,”肖泽凯接过水瓶,拧开喝了一口,“天天的烧好像退一点下去了。”
严洛抚上儿子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好像是下去点了,”见肖泽凯脸色倦怠,他轻声说道,“宝贝,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吧。”
肖泽凯挤出一丝笑,“我没事,靠一会就好了。”
“那你先睡会吧,我一会喊你,”严洛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肖泽凯身上,随后把对方温热的手,轻轻握住,“好好睡吧。”
肖泽凯幽幽点头,缓缓阖上眼,“好。”
等肖泽凯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微亮,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从输液椅上坐起。
严钧宇安安静静地睡在一旁的椅子上,小脸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红了,严洛则靠在严钧宇的另一边,睡得很沉。
晨曦的微光下,英俊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英气的眉宇间,那双幽深无垠的眼眸紧紧闭住。也许是光亮的映照下,现在的他,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几分霸道暴戾,多了几分柔和。
脉脉凝视着这个睡狮般的男人,肖泽凯回想着昨晚两人之间的对话,清遂的眼眸中,悄然渐深。
一直以来,自己都行事极为小心,除了那日打电话被小美看到了。但对方心思单纯,被自己几句话就瞒混过关,而且她也答应自己绝不会告诉严洛。所以,严洛应该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警察。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自己得加快进度,既然得到了密码,就要快点把自己要的东西找到,自己才可以尽快全身而退。
睡着的男人眼皮微微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看向肖泽凯。
“醒了?”
严洛揉揉酸胀的眼眸,“恩,”侧头看了眼一旁的儿子,伸手一摸,“烧退下去了。”
“是啊,肚子饿了吧,我去看看医院对面的饮食店开了没有,你想吃什么?”
严洛竖起两根手指,“两个肉包,一杯豆浆,天天就买点清粥吧。”
“好。”
肖泽凯走出医院,来到对面的饮食店,买了早饭准备往回走。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店里,与肖泽凯擦身而过,“老板,一碗豆浆,一根油条。”
“好嘞!”
肖泽凯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回头多看了几眼,清瘦的身材,苍白的面容,还有那双黯淡的桃花眼,这个男人是…
想到自己还得回输液室,肖泽凯没有多去深究,转身过了马路,走回医院。
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严钧宇也醒了,虽说还没有完全退烧,但是已经好了很多。看到肖泽凯拎着早饭进来,圆圆的小脸露出笑来,“肖老师,你回来啦?”
肖泽凯把早饭递给严洛,摸摸严钧宇的小脸蛋,“天天,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天天肚子好饿。”
“乖儿子,今天就只能喝粥了,”严洛打开粥盒,舀了勺清粥,“来,吃吧。”
严钧宇张开嘴吃了下去,随后咋咋嘴皱着眉头,“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啊?好难吃,天天吃不下去,天天想吃小笼包。”
肖泽凯安慰道,“天天,你病还没好,不能吃其他的,听话,乖乖把粥喝了啊。”
严洛又舀了一勺清粥,凑到严钧宇嘴边,“儿子,把粥喝了,等你身体好了爸爸带你去吃大餐。”
严钧宇烟烟的小眼睛有点湿润,他可怜巴巴地瞧了眼自己的亲爸,又将求救的目光落到肖泽凯脸上,知道今天是肯定是不到小笼包了,可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于是,他只好乖乖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严洛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儿子真听话,来,再吃一口。”
肖泽凯喝着手里的牛奶,看着眼前这对父子亲密无间的情景,一抹淡淡的笑悄然滑过脸庞,而后,很快隐匿在漆烟的眼底,剩下的,就只有难以言喻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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