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端阳长公主带来的女儿和侄女吗?
所以,人家的目的不仅是给女儿相看七少爷,还要给侄女相看李景明吗?
公主之女连忙安慰道:“堂姐,你不要胡说,若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李三他本人听到才好呢,我就是不想嫁!他连作画都不敢,可见那些才学名头都是谣传,真让我嫁这样的人,我还不如去死呢。”
宁静的游廊上,公主侄女那放肆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月檀头皮发麻,这位姑娘真会作死,她大概没想到,会有人舍弃作诗作画出风头的机会,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而且,她那话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月檀老老实实地垂头站着,余光瞥向李景明,却见他嘴角似笑非笑,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拱门,阴沉得有些骇人,像蓄势待发的丛林毒蛇,滋滋的吐着信子。
李景明动怒了。
等墙边的啜泣声消失后,公主侄女吸了吸鼻子。
公主之女柔声劝道:“堂姐别哭了,他不作画不是正好,到时候就说此人毫无才学又自傲嚣张,让娘亲以八字不合的理由推了就是。”
公主侄女带着哭腔试探道:“那若是万一,他相看上了我怎么办?公主婶婶本就抱着咱俩一起嫁过来好做帮衬的想法,就怕公主婶婶不肯……”
公主之女连忙劝道:“堂姐又乱说,我娘才没有那种想法呢,若真要帮衬我,还不如让你给我表哥当侧妃,我没有兄弟,全要依靠表哥给我撑腰呢。”
公主侄女闻言,声音里略带娇羞地嗔道:“好堂妹,胡说什么呢,谁要给端王世子当侧妃,羞不羞人!”
她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公主之女见状,连忙笑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个地方把脸洗一洗,别叫我娘看出来,今日只是走个过场,等回去了,我就替你和娘说清楚。”
月檀心中一转,便明白了这位公主侄女的野心。
当年,端阳长公主被先皇赐婚给农家出身的状元郎,不仅带去了大批的嫁妆,而且下嫁带来的好处,便是连带公婆一共五房族人无人敢惹公主。
但等到先皇病逝,当今圣上继位后,这境况就变了,驸马一家见圣上不在意长公主,连脸面都不肯做,便心思浮动起来。
本来一家五房人挤在一起生活,就容易生事端,再加上长公主多年来只生了一个女儿,还不肯让驸马纳妾,这日子便越发不好过了。
长公主担心自己百年后,女儿没有娘家依靠,便拼命拉拢自己的同母兄弟端王,连带着端王府世子也不放过,争取让女儿能得下端王世子的庇护。
这位端王府世子幼年成名,连如此不喜欢端王兄妹的当今圣上都夸赞过“可惜不是朕的儿子”这样的话。
月檀心想,这位公主侄女有这样的倾慕对象,又怎么会甘心嫁给李景明呢?
拱门那头,两位贵女走去附近的屋子里找水洗脸,声音越来越小。
月檀扭头看向李景明,只见他面色如常,声音平静的轻笑道:“走吧,我们回去花厅。”
月檀不明所以的跟着李景明回到花厅,此时距离规定的时间限制已经过半,大家的画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只见李景明径直走去桌案,提起笔开始作画,不过几息的时间,画作就已经完成了。
这时,时间已经快到了,二太太命琳琅过来收取少爷们的画作,琳琅便按照少爷们的排行收取。
轮到李景明这里时,月檀挺身一档,客气的笑着说:“琳琅姑娘先去收其他少爷的画作吧,我们少爷作得晚,还差一笔呢。”
琳琅指了指身后的计时,低声提醒道:“再晚可就超时了。”
说完,便先去收其他少爷们的画作了。
月檀回身迎上李景明带着疑问的目光,笑着劝道:“奴婢知道少爷不甘心,但少爷这幅画若是展出去,就是给老夫人和二太太没脸,少爷您冷静下来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
李景明想了想,将已经卷起来的画作重新铺开,挑眉道:“我又不抢老七的亲事。”
就是不抢,才更让老夫人和二太太没脸。
此时的李景明也冷静下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在画作右上角写了“超时”两个大字,然后等琳琅收完了其他所有画作,再过来收画时交了过去。
琳琅看着“超时”两个字,惊愕的抬头,月檀解释道:“虽然是家宴,但规矩就是规矩,老夫人规定了时间,少爷超过了时间,这幅画就不能算数,琳琅姑娘放在最后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