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黄湘等人浑身一颤,全都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向“懦弱好欺”的惋笑如,就连惋天雄的脸上都不可遏制的闪过了一抹讶然之色。
下人得了吩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连拖带拽,将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的家丁像拖死狗一般朝门口拖去。
“黄姨娘,救我呀......黄姨娘......”家丁回过神来,扯开嗓子,猛地干嚎了一声。
“等等!”就在这时,惋笑如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抬手,又叫住了下人。
家丁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惋笑如,一缕希望的火苗正在他心中渐渐燃起。
只见惋笑如绝美苍白的脸颊上,因渡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而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娇艳欲滴,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的高贵仙子。
家丁下意识吞咽口吐沫,痴迷地望着惋笑如,在生死边缘居然也会走了神儿,忍不住懊恼起来。
刚才如果成功了那该多好,一个清誉名声被毁的嫡女,受人唾弃的情况下,会不会投入他的怀抱呢?
惋笑如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他乞求外带希望的目光倒是让惋笑如恰好给捕捉到了。
但见惋笑如的嘴角荡开一抹冷艳的浅笑,吐出的话来彻底地击碎了家丁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希望:“就在院中最显眼的地上执行,也好叫下人们都来看看,何为主子,何为奴才,警醒自身,省得都失了分寸,做出许多苟且之事来!”
惋笑如这话落入了黄湘的耳中,颇觉刺耳,她低垂着眼眸,眉宇间阴云缭绕。
她是妾,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高级的奴才,惋笑如这话无疑是在敲山震虎,指桑骂槐。
顿时,院中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惊悚!
毛骨悚然,血肉横飞,滚烫的赤红与粘稠的花白纠结在一起,散落了一地。
惋雨烟与惋云霜这两位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全都脸色发白,下意识往黄湘的身后缩了缩,时不时瞟向惋笑如的目光中透露出恐惧。
黄湘心口闷堵,双拳紧握,阴鸷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投射在了惋笑如的脸上。
惋天雄深深地瞥了一眼惋笑如,但见她面不改色,冷清孤傲,淡然的眸光,平静地落在了院中的行刑之地。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惋天雄硬着头皮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虽让惋笑如全权处理家丁,但却不曾想到她一出手,竟会是如此的果断决绝,狠辣无情。
呼天喊地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下了“啪啪”执杖的声音,如若细听,还能分辨出穿插在其中骨碎肉裂的细碎声响。
不多时,声音彻底沉浸了下去,一股阴森死气蔓延开来......
惋笑如收回了视线,风轻云淡,目不斜视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之上。
惋笑如心思急转,重生后的初次交锋,一解前世危难,又挫挫你黄湘的锐气,拔掉你的爪牙,倒也不算失败。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倏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启禀老爷,大皇子在门外求见!”
惋天雄眼皮一跳,随即便恢复自然,他老奸巨猾,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朝堂表面上保持中立,实则是在观望朝中局势,遇求一位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皇子来投靠辅佐。
实则他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只是暂时按兵不动而已。
但对于这个出身卑微的大皇子他并不看好,自然而然也不想与其有过多的接触,来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不过如今他的到来,确实让惋天雄真真松了一口气,只因这种气氛太过于压抑,尤其是惋笑如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若有如无的威压,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善后一下。”惋天雄的目光在惋笑如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黄湘的身上。
话音未落,惋天雄便亟不可待地拂袖而去。
在场的几人之中,一听说大皇子这几个字,情绪变化最大的当数惋笑如,只见她碎发掩面间,闪烁的是滔天的恨意。
大皇子,尉迟轩,这个前世披着伪善的外表,利用完她之后,又将她亲手推向了断头台的刽子手。
惋笑如心中冷哼一声,我的好未婚夫,今世咱们又见面了,我该如何好好的“报答”你呢?
略略一想,惋笑如便恢复了自然,抬起头,眸光落在了黄湘的身上,饶有深意的挑起唇:“黄姨娘,你一定会将院中的血迹处理干净吧?”
“那是自然。”黄湘嘴角抽搐,裂了裂嘴,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来。
惋笑如不置可否,淡淡的扫了一眼绿荷,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悲来:“绿荷,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绿荷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偷瞄了惋笑如一眼,但见她神情自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那枝珠钗可是她趁着惋笑如昏迷的时候,亲手放到她枕头底下的,怎么会突然跑到二小姐的身上了?当真是活见鬼了。
绿荷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惋笑如的手臂,二人盈盈转身。
可将将没走几步,却又被黄湘给叫住了,惋笑如疑惑的转过头。
只见黄湘阴阳怪气的道:“大皇子来了,大小姐不去瞧瞧吗?”
话音未落,惋雨烟与惋云霜皆是眼前一亮,全然将之前恐怖行刑的场面抛之脑后,换上了一副准备随时看笑话的灼热神情。
惋笑如眸色微闪,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一眼黄湘,在转身的同时,慵懒的声音亦是随风飘来:“这就不劳黄姨娘费心了!”
黄湘表情僵硬,看着惋笑如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虚伪的笑容渐渐收敛。
“娘......”惋雨烟拉了拉黄湘的衣袖,当看见黄湘投过来示警的目光之后,慌忙改口。“黄姨娘,这惋笑如自从落水之后,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宅院深深,门庭等级观念及其严重,妾室所出的庶出之子女,即便是亲生,也得管自己的母亲称作为姨娘。
黄湘表情凝重,安抚的拍了怕惋雨烟的手背,低沉着嗓音道:“回去再说。”
惋笑如携着绿荷的手,出了书房,缓步慢踱,微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惋笑如的眼神迷蒙,思绪也随之飘远。
前世的时候,她痴恋尉迟轩的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管外间是如何的嘲笑,不管惋天雄是如何的震怒,即便是尉迟轩对她不冷不热,不迎不拒的态度,也未能浇灭她那颗火热赤忱的心。
最终尉迟轩步步为营,展露锋芒之后,凭借着她这个相府嫡女的纽带,与惋天雄狼狈为奸,逐一打败其余皇子,成功问鼎太子之位。
“小姐,大皇子来府肯定是特意来看小姐的,瞧他看小姐的眼神,就跟瞧别的姑娘不一样。”
绿荷偷偷瞄了一眼陷入回忆之中的惋笑如,仍然不遗余力、忠心耿耿的完成黄湘交代给她的任务。
惋笑如面色一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世的时候,也是绿荷不停的在旁鼓动,已经被惋天雄禁足了三个月的她,才会冒险跑去见尉迟轩,结果不幸被惋雨烟和惋云霜二人当场抓住,扭送着她,直接告到了惋天雄哪里。
那时候的尉迟轩隐忍蛰伏,毫不起眼。惋天雄虽然不喜欢她,但身为嫡女,待价而沽,惋天雄自然不允许她的价值,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前脚刚被禁足,后脚便阳奉阴违,跑出去私会“情郎”,惋天雄的愤怒可想可知。禁足期限直接从三个月,提升为半年。而且自那以后,惋天雄对于她这个不听话女儿的态度是更加的冷淡了。
“绿荷,在我身边伺候真是委屈你了。”惋笑如幽深的眸光投向了远方,语气清冷浅淡,仿佛经风一吹便会散了。
绿荷一愣,毫无边际的一句话,让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像是感觉到了绿荷茫然的目光,惋笑如将视线收回,眸光涟苒,转却落在了绿荷的身上。
眉峰一挑,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她来,年方十八的年纪,胸前的峦峰早已经高高耸起,脸蛋红彤彤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不同于黄姨娘的成熟与妩媚,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具有更多的活力与青春。
如果没有记错,明天一早这相府里便会多了一位新的姨娘,只因今夜将有一个心思深沉的婢女,利用手段爬上了惋天雄的床榻。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惋笑如看向绿荷的眸光变得灼热起来,心中已有了打算。
绿荷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竟也感觉浑身发冷。
刚想说话,余光一扫,却突然看见了右侧方那抹稳步而来的飘逸身姿。
“小姐,看快。”绿荷面色一喜,捅咕了一下惋笑如的胳膊,使劲朝右侧方努了努嘴。
惋笑如皱了皱眉,当然能猜到绿荷想让她看的是什么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之后,惋笑如平静的转过头去。
只见尉迟轩一袭白衣胜雪,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得让人如沐春风,眼角上扬,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