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惋雨烟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望着黄湘,这个消息太骇人了些,使得她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半会根本就消化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后反差太大的缘故,惋雨烟好像失了魂一般,眼神竟渐渐迷惘了起来。
“烟儿!烟儿!”黄湘吓了好大一跳,赶忙一边摇晃着她的肩膀,一边急唤了她几声。
如此一来,惋雨烟的瞳孔这才慢慢开始聚焦,仰着下巴,下意识地喃喃道:“娘,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黄湘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兴奋的异彩,两侧面颊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赶忙将前因后果,仔细讲述开来。
对于自家的宝贝女儿,黄湘并没有隐瞒的道理,一五一十讲述的非常清楚明白。
惋雨烟听到一愣一愣的,眯了眯眼,复杂的过程不必多说,但她最为关心的一点却也听明白了,那就是惋笑如……已经死了。
“哈哈哈!”高兴开心之余,惋雨烟竟开怀大笑起来,不知是否太过于激动的原因,眼角竟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来。
好半晌,才渐渐平复了下来,惋雨烟眼前一亮,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道:“娘,既然惋笑如已经死了,那百花宴,女儿是不是就可以替她去参加了?”
对于百花宴之事,惋雨烟依旧耿耿于怀,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怎能不叫她心中急迫难耐。
“那是自然!”黄湘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脸色非常得意,嘴角一勾,傲然地笑道,“何止是百花宴呀,如今没了惋笑如这个绊脚石,你成为嫡女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真的!”话音刚落,惋雨烟便本能地惊呼出声,不自然地提高了声调,如若细听,便会发觉,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莫名颤抖。
激动的神情掩盖住之前那抹颓废之色,惋雨烟此时已然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种种伤痛。
一旁的杜嬷嬷,饶有深意地转了转眼珠,她浸润后宅多年,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自然会讨得主子的欢心。
只见她上前一步,屈身行跪拜大礼,神色恭敬,讨好的高声说道:“抬封之日指日可待,奴婢先给夫人小姐贺喜了!”
话音未落,指给绿荷的那两名丫鬟互相间对视了一眼,马上会意,赶忙也跟着跪了下去,恭敬的齐声道:“奴婢们参加夫人,参见小姐!”
一声夫人,叫的黄湘心中极为舒坦,只见她傲然地挺了挺胸脯,端着架子淡淡地摆了摆手道:“嗯,都起来吧,以后跟着本夫人,自然亏待不了你们!”
要说这黄湘,以前表面上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如今在盼望已久权利的诱惑下,竟也不明所以来。
进入角色之快,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那般样子,竟也失了分寸。
独自一人站在外厅的绿荷,将里面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皱了皱眉,绿荷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如果有一天,黄湘真被抬为正妻,那对她来说,是好还是怀,如果到那时,黄姨娘是否又能容得下她?
诸多般的心事萦绕在心头,使得绿荷的心中越发地隐隐不安起来。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绿荷又听闻,里间突然传出了黄姨娘轻柔的嘱咐声:“烟儿,你好好休息,为娘现在要出去妥善处理一下善后之事!”
“嗯!”惋雨烟乖巧地点了点头,见杜嬷嬷服侍她再次躺下后,黄湘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回到外厅,黄湘眸光闪烁不定,脑中飞速运转,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回到了绿荷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快下朝了吧!”黄湘转头看向了杜嬷嬷,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声。
“是的!夫人,估摸着时间眼看差不多了!”杜嬷嬷上前一步,忙道。
闻言,黄湘沉吟了少许,眸光闪烁不定,随后又落回到了绿荷的身上,吐出的话来生硬冰冷,语气不容拒绝:“你随我一同前去迎接老爷,将大小姐的事,仔仔细细说个清楚。”
绿荷低眉顺耳,态度极其恭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人烟散尽之后,惋雨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丝毫睡意皆无,全然心绪不宁,辗转反侧。
而另一边,惋笑如拉着惋冰凝进城之后,急步而行,却是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大姐,咱们不回府吗?”惋冰凝走的气喘吁吁,眼看方向不对之后,忍不住心生疑问。
“回,当然要回了!”惋笑如垂首敛眸,嘴角勾起一抹似讽非讽的冷笑,声音空灵,绕有深意的道,“只不过嘛,两个已死之人,又怎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回去呢?”
“啥!”闻言,惋冰凝一愣,脑海之中,混沌一片,反而更加的迷惑起来,再想开口询问,却见惋笑如的目光盯视着前方,已然没有了想要再开口的意思。
此时惋冰凝全然没有了主意,一切以惋笑如马首是瞻,想了想,她便释然了,索性不再追问,任由着惋笑如拉着她,一路疾驰奔走。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抬眸终于可以看见那巍峨宫墙红砖绿瓦的一角。
站定留神,惋笑如微微喘了口气,而后拉着惋冰凝,在树木与人群的掩护之下悄悄地摸索了过去。
栖身躲在一棵老槐树下,惋笑如仔细瞧去,只见宫门外盘旋卧着一条华丽的马上长龙。
款式各样,有大有小,这些全是等候自家老爷下朝的各府马车,当然其中也包括相府的那辆。
眸光一一扫了过去,待发现相府的马车时,惋笑如嘴角顿时僵硬地连抽搐了好几下,额头冒出了三道黑线。
这……这离得也太远了吧,只见那墨黑色的马车遥遥地排在了长龙的首位,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俩人如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索上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知不觉中,惋笑如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此时如若再想改变策略已然来不及了,惋笑如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仔细思索,最后不得已,把心一横,决定堵上一把。
把井然有序的场面弄得人仰马翻,趁乱之中,寻找到一丝的可乘之机。
拿定主意之后,惋笑如头也不回地对惋冰凝说道:“四妹,你在这等我,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跳上马车。”
也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回应,惋笑如径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额……”话音刚落,惋冰凝就好一阵的愣怔,嘴角抽搐,跳上马车?惋笑如她不是在开玩笑吧?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与迟疑,没走几步的惋笑如,薄唇高挑,冷肃萧杀的声音再次随风飘来:“如果你不想死,那就直接按我说的做!”
闻言,惋冰凝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之前种种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侵袭而来。
黄姨娘的阴狠毒辣,惋笑如的果断决绝,此时的她就如同断了根的浮萍一般,无所依托。
而且就目前这一刻来讲,她除了听惋笑如的安排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思及至此,惋冰凝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严正以待。
只见惋笑如轻手轻脚,绕开了人群的注意,转瞬间便偷偷地来到了长龙队伍末尾的最后一辆马车前。
那是一辆由暗黑色鬃马拉乘的马车,四角挂着琉璃镶玉镀金的流苏摆件,在空中有韵律地微微摆动,车体做工精细考究,用料豪华。
尤其是那匹暗黑色的高大鬃马,体魄健硕,炯炯有神,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油亮油亮的光晕。
惋笑如饶有深意地盯视了马儿片刻,嘴角倏然勾起一抹浅浅地坏笑,小声地喃喃道:“马儿呀,马儿,一会儿可就要辛苦你了!”
手伸入怀,惋笑如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显眼的火折子,那般的眼熟,原来就是刚才放火烧了竹沁斋的那个火折子。
惋笑如微微侧了侧身,歪着脑袋,指尖一跳,顺势将马尾勾在了手中。
一只手轻轻地捻起尾部,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瞬间打起了火折子。顿时,一缕炽热的小火苗,在微风的吹拂下,顽皮地、疏忽地跳动着。
在惋笑如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两只手仿若失散已久的恋人一般,在慢慢靠拢,直至到最后,竟严丝合缝地碰触在一起,就那样亲密的状态之下,却造就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易燃的毛发,扑在火苗的怀抱中,火光四溅,立刻就起了反应。
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马尾燃起烟尘阵阵,见火势已起,惋笑如赶忙迅速扔下马尾,快速逃离,悄无声息妥善躲到了一个稍微安全些的地方。
“嘶!”不大不小的火势顺着马尾攀爬了上去,转眼间便已经烧到了内里的皮肉。
马儿吃痛,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嘶吼,毫无征兆,马蹄飞扬,就像发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直接左突右撞。
结果很显然,“嘭”的一声,马儿直接撞向了前辆马车的尾部,紧接着,一辆跟着一辆,迅速波及,场面混乱极了,好多不明所以的马夫直接被莫名其妙地甩下了马车,摔的蒙头楞脑,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