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笑如垂着眸,“迷惘”地望着羽宁公主,见她是那般真诚又认真的模样,不禁暗自叹道,这小妮子长大以后也绝对是一个演戏的好手。
羽宁公主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暂且停了下来,疼惜地望着惋笑如,四目相对,羽宁公主嘴角抽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悬没直接破了功。
话落之后,惋天雄与黄湘面面相觑,神色有些讶然,当然更多的还是深深的犹疑。
“哎!”羽宁公主在惋笑如不动声色的示意之下,转头,又望向了众人,继续说道:“当时我一惊,赶忙带着笑如姐姐去看了大夫,经过把脉与多番查看之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笑如姐姐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惊吓,所以导致了间歇性的失意!她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她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
惋笑如一边神情平静,状似在认真的聆听着,一边眸光流转,仔细密切地注意着黄湘面部的表情变化。
当羽宁公主说到,自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之后,只见黄湘瞳孔不可遏制的猛缩了两下,随即喜形于色,一次怀疑,再次确认,黄湘此时似乎已经笃定的认为,惋笑如已经被糟蹋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不是失忆了,这点还有待考究,思绪流转之间,黄湘下意识抬起头,审视的目光朝惋笑如扫了过去,恰巧与惋笑如意味深长的眸光碰触在一起,只见黄湘一愣,随即便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而惋天雄却是雄眉紧蹙,全然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只见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眸光斜睨着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二人。
“老爷,大小姐怎么平白无故就得了什么间歇性的失忆了呢!还真是让人无比的忧心呀!”黄湘不坏好意的扫了一眼惋笑如,一转头,却是对惋天雄柔声说道。
她有几分的怀疑,所以对于她来说,是有必要好好地确定一下。
然而,就在说话间,张太医开好了方子之后,撩起帘子,径直走了进来,一抬头,猛然见到一屋子的人,却是一愣,回过神来后,余光一扫,直接便看见了惋天雄,张太医赶忙走了过去,与其打了声招呼。
见到了张太医,惋天雄眼前一亮,随便客气了几句之后,忙道:“张太医,小女突然患了疾病,可否劳烦您给看看!”
话落,张医师下意识望了一眼惋笑如,举手之劳的事,又是相爷开口,他断然不会拒绝,只见他点了点头,而后对惋笑如说道:“大小姐,您这边请!”
这张太医在太医院里是出了名的耿直无私,最见不得那些为了争权夺宠,宫中贵人以及后宅女眷贯用的阴毒手段,曾经有位妃子想要拉拢他为自己办事,用尽了手段却始终不得如愿,最后恼羞成怒,用威胁的手段想胁迫他就范,可这张太医出乎意料,却一纸讼状,直接告到了圣上那里。
对于这样一个迂腐之人,惋天雄自然不会担心他会与惋笑如二人合谋,一是在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二是他本身的性情使然。
惋笑如垂首敛眸,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张医师一同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伸出手,心中却有些许的忐忑。
她不知道所谓的间歇性失忆,会不会有理可循,直接被诊断出来,如果是民间的医师她并不担心,但是这太医院里的太医,普遍医术超群,威望及高,千算万算,她却怎么也算不到,苏妈妈受伤,直接请来太医的这个细节。
“张太医,我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忘记了很多事!”无奈之下,惋笑如也只好先抱着微薄的希望,试上一试,只见她挑起眼帘,神情认真,饶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张太医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神色古怪,没有说话,但是搭在惋笑如脉搏上的指尖却是透漏出几丝的犹疑。
一旁的羽宁公主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心简直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张医师的一句实话,就把她与惋笑如的整盘计划都给抱废掉了。
但此时满屋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虎视眈眈,正进盯着呢,羽宁公主就算是有心想要提醒于她,那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干着急。
见张医师并没有搭理自己,惋笑如抿了抿唇,心有不甘,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我心口莫名心慌,总是突突直跳,是否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此番话再次落下,惋笑如明显感觉到,张医师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不可遏制地跳动了几下。
又过了半晌之后,张医师这才收回了搭脉的手,面色沉静如水,让人揣测不出半点的动向来,缓缓站起了身,来到了惋天雄的面前,在惋笑如紧张的视线中,只见他一字一句的道:“回禀相爷,大小姐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所以才会导致暂时失忆的!”
话落,惋笑如与羽宁公主同时送了一口气,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在神情上的变化,张医师微微侧着身子,神色复杂,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单纯以他耿直的秉性来说,是根本不可能过问后宅争斗的,只是不知今日竟是怎么了,见这么多人直逼殿内,颇有点咄咄逼人之势,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实话实说的话,惋笑如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或许是因为他对于惋笑如的印象还不错,最起码他自己心中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心生不忍,竟然在恍惚之间,脱口而出,下意识帮了她一把。
“此话当真,你确定没有诊错!”黄湘眸中闪过一抹犹疑,心有不甘,没有多想,便下意识发言质问道。
她相信自己派去的人已经得手,但她并不相信惋笑如会真的失忆了,凭她揣测,惋笑如准是想假装失忆,好把自己被糟蹋的事情给遮掩过去。
“这位是府里的哪位贵人?”这种冷冰冰质疑的语气顿时叫张医师心生不悦,只见他抬起头,冷冷地扫向了黄湘,“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就另请高明好了!”
“张医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这小妾不懂事了!”惋天雄先是对张医师笑了笑,而后不满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黄湘一眼,呵斥道,“还不赶紧给张医师赔罪认错。”
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深深地望了一眼张医师,相府主母过世多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能站在惋天雄旁边的,不是小妾,便是通房的丫鬟,哪里会有什么高贵一点的主儿。
张医师故意有此一问,只不过是想刻意羞辱黄湘罢了,想来太医院的人,哪个不是自命清高,且会容忍一个卑贱的妾氏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
“我......”黄湘一愣,随后心有不甘地咬着唇瓣,委屈的望着惋天雄,可谁知,惋天雄.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瞪着她的眸光却越加的凛冽了起来。
黄湘浑身一颤,察觉到了惋天雄满腔的怒火,再也不敢吃硬端架子,赶忙扯出一抹及其不自然的笑容,对张医师陪笑道:“张医师,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我这一回吧!”
张医师神情高傲,草草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一扬脖,却是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直接“嗯”了一声。
只见黄湘脸色发白,眯了眯眸,气得牙根儿直痒痒,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张医师,小女的这种情况,可有办法医治?”见这小插曲已过,惋天雄扫了一眼惋笑如之后,直接对张医师开口询问道。
“这......”闻言,张医师眉宇间浸润着一丝犹豫,他多想直接开口说治个屁,你家闺女又没病,可是想归想,但他却万万不能这么说。
“此病的形成原因有所不同,恐怕不能用常理医治,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吧!”张医师垂着头,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
闻言,惋天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张医师退到了一旁,俩人直接闲聊了起来。
黄湘这回学乖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转,心思急转直下,全然想的却是这次绝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惋笑如这个残花败柳。
正是黄湘主观的先入为主,才使事情一波未平,却又再生波澜。
思及至此,黄湘扫了一眼详谈盛欢的惋天雄后,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来到杜嬷嬷的跟前,压低了声音,对其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只见杜嬷嬷连连点头,而后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空档,只身一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二人的动作幅度不大,但却又怎么能瞒得过惋笑如的眼睛,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惋笑如的眸光闪烁了两下,沉吟不语,虽然不知黄湘的打算,但终极的目标肯定会是自己!如今之际,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而剩下的两名姨娘,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却是彼此间面面相觑,神情上尽付诸多的疑惑和不满,黄湘将大家召集起来了,说是准备要看一出好戏,可结果呢,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知道惋笑如患失忆的事实。
与惋天雄聊了一会儿之后,张医师终于起身告辞,他还要赶回宫中,惋天雄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这才命人将张医师好生的送出去。
“真是一场闹剧!”惋天雄敛去了脸色的笑意,不悦地一拂袖袍,冷冷地眸光在众人的脸色一一扫过,当然停留在惋笑如身上的时间最长。
众人寒蝉若禁,小心翼翼地垂着头,生怕惋天雄的怒火太过于旺盛,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