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惋天雄.根本就没等上多长的时间,只不过是她心中有气罢了,所以一见到惋笑如,他便止不住心中的火气了,直接板着脸挑起了刺儿来。
“爹,您这可是错怪女儿了,刚才女儿在寝室里休息,一听说爹来了,我赶忙就起了身,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误呀!”听了惋天雄的质问之言,惋笑如心中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表面上,神情略带委屈,有些惶恐的说道。
“休息?你倒是能休息得心安理得呀!”一听说惋笑如在休息,惋天雄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他已经认定了惋云霜落水之事,绝对与惋笑如脱不了干系。
黄湘那边忙得人仰马翻,她却舒舒服服地在房里休息,怎能不叫惋天雄他心中有气!
“爹,您这话是何意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可是女儿做错了什么,才让爹如此生气?”惋笑如微敛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盛怒之下的惋天雄。
惋天雄心中当然知道他为何会说出如此阴阳怪气的话语,只不过表面上,惋笑如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乖巧样子。
“霜儿落水了,而且还受了重伤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惋天雄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挑眉角,冷冷地望着惋笑如,他吞吐出来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之意。
“这事儿漓儿自然知晓,当时我就与三妹在一起!”惋笑如神色自若,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慌张之意,她倒是要看看,惋天雄还会怎样步步的来质问她。
“那你是怎么做姐姐的,不仅害了妹妹受了重伤,并且一转头,就回到自己的房里,心安理得的去休息!”没有任何的犹疑,惋天雄指责起来惋笑如,一向是毫不手软,那样冰冷的语气,竟使得惋笑如下意识有片刻的愣怔。
“害?爹这话是从何说起呀,想来爹一定是刚从黄姨娘哪里赶过来的吧?那黄姨娘没有跟爹解释过前因后果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又恢复了常态,虽然心中总是隐隐地有一种恶心的异样感儿,但惋笑如却依然是耐着性子,陪着惋天雄演着戏。
“哼,那是自然,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瞧你做的好事儿。”话赶着话,惋天雄自然而然地便顺着惋笑如的话茬说了下去,并且在惋笑如的冷眼旁观中,只见惋天雄心气不悦,并且愤怒地一甩袖袍。
“爹,那女儿就不明白了,说我害了三妹,这事儿爹是如何得知的,可是黄姨娘亲口跟您说的?”不动声色,惋笑如在无形之中,牵动着自己与惋天雄谈话的整个节奏,并且慢慢地将话题引到了黄湘的身上,心中却是如是想着,她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惋笑如话落下之后,惋天雄顿时便是一愣,动了动唇之后,他竟然无法回答,惋天雄下意识思前想后之后,并没有发现黄湘曾亲口说过,惋笑如害人之事。
见到惋天雄愣怔的样子,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抬起了眼眸,随后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在心中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抬起了手,用丝帕掩了掩嘴角,随即便不可遏制地咳嗽了起来,就连带着脸色都在不知不觉中苍白了不少。
顿时这阵咳嗽声便成功地将惋天雄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他下意识抬起了头,不冷不热毫无温度的目光就那样愣愣地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而后惋笑如一边咳嗽着,一边缓缓地移了两步,随后趁着身子的掩护,抬眸直接冲着海棠递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眼色。
四目相对,海棠立即心领神会,她赶忙走上前来,一把就扶住了惋笑如的胳膊,随后海棠关切的说道:“大小姐,您没事儿吧,您为了救三小姐,自己也掉入了水中,染了风寒,现在又急忙起了身,这要是生了一场大病,那可该如何是好?”
“什么,你为了救霜儿,自己也掉入水中了?”海棠的话落下了之后,惋天雄当即便是一愣,真想不到,在惋笑如这里,他居然听到了另一个版本,另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不同版本。
“三妹不小心落了水,我身为姐姐的又岂能只顾着自身的安危,置她于不顾呢?”接连喘息了几下之后,惋笑如渐渐平复下来了心绪,随之,惋笑如抬起了头,望着惋天雄,眼中迅速布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气,言辞恳切,说话间,叫人看上去还真是情真意切。
“这......这......”闻言,惋天雄想起之前自己对惋笑如的横加指责,如今却又峰回路转,事情竟出现了另一种不同的局面,一想到此处,惋天雄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不知该如何答言。
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惋笑如轻不可闻地抿了抿嘴角,随即她又继续说道:“况且,这事儿多少也与我有点关系,是我身边的小丫鬟小菊冒失之下,才使三妹儿不小心落了水。”
说到了此处,惋笑如顿了顿之后,才又继续说道:“眼见三妹受了伤,我心急之下,就想着将小菊处以重罚,不过幸好,黄姨娘心善慈悲,体贴下人,就连对我房中的下人,也都手下留情,只是罚了小菊在湖面小跪,虽然我房中的小菊并没有受到重罚,但我心有愧疚,只是希望三妹平安无恙才会!”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惋笑如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个清清楚楚,顺便惋笑如她还不忘刻意重点渲染了一下黄姨娘的“心善与慈悲”。
惋天雄本来就是善于疑心之人,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之后,只见他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峰,眼底的疑虑一闪而过,但却没有言语。
“大小姐,您自己一个人从湖边回来,浑身湿透,身子虚,您要不要请求一下老爷,让老爷派一个大夫过来瞧瞧!”就在这时,海棠站了出来,又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有两个重点,却都直指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一来,嫡女落水之后,却独自一个人回来,身边连一个随行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二来,嫡女染了风寒,偌大个宅子里,居然都没派过来一个大夫过来瞧瞧。
这两个重点,说明了些什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惋笑如这个嫡女在相府里那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惋天雄非得让人戳脊梁骨儿不可。
海棠的一翻话,直接燥得惋天雄老脸一红,他心中一虚,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眸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尴尬地低声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个大夫过来瞧瞧!”
话落之后,惋天雄脚下生风,再也不敢耽搁,一转身,便风风活活地大步离去了。
“海棠,干得不错!”惋笑如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惋天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上,嘴角微微向上挑起,头也不回,惋笑如直接对身后的海棠夸奖道。
惋笑如夸奖的话落下之后,海棠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她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还是有的。
直到惋天雄的背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之后,惋笑如也没有收回目光,站在了原地,她神色负责不已,自己的这个亲生父亲,除了给予她生命以外,他便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担当起父亲这二字了。
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的,一定会是他。而第一个会被指责的,也一定会是自己。前世的时候,惋笑如逆来顺受,在惋天雄刻意地纵容之下,死不瞑目,一缕香魂无所依托。
每每回忆起,除了恨与怒以外,更多的反而是伤心不已,而时至今日,就连这种伤心的感觉,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飘散至了风中。
然而就在惋笑如胡思乱想之际,窗户的边上突然传来了“咕咕”的叫声,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一转头,朝身后的海棠一使眼色。
海棠会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后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探出头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后,眼见四下无人,海棠一把便抓住了那只白色的信鸽,回身,顺手又将窗户给关上了。
紧接着,海棠大步朝惋笑如走了过来,来到了她的近前,海棠伸出了手,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字条,给解了下来,而后一抬手,直接将字条递给惋笑如。
惋笑如伸手将字条接了过来,而后缓缓将其打开,顿时“情况属实”这四个大字,便印入了眼帘之中,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惋笑如径直来到了桌前,而后抬起了手,将灯罩给拿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拿着字条的手缓缓地朝灯芯上的火苗凑了过去,顿时,在火舌的无情席卷之下,纸条瞬息便化为了灰烬。
先前的飞鸽传书,惋笑如是想让尉迟逸帮忙查查竹子的事情,看看她亲口所说的,自己奶奶病重之事的真假,顺便再查查她那个同乡的底细,看看整个事件是不是一个布局,看看这个竹子到底会不会是黄湘的人。
可不管这个竹子她到底是不是黄湘的人,自己既然将她迷晕并留下了她,便已经决定要在她身上大做文章了,只不过“是”还是“不是”,最终所采用的手段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