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方才不是还在这儿吗?”沈西绪四处张望着。
顾桓礼随口应道:“她回去了。”
“回去?不办案了吗?”沈西绪言语之中显现出一阵急切。
顾桓礼又是随口一答:“本王交给她一桩公务,她回府准备了。”
说到此处,顾桓礼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沈西绪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在打听陆璇?
念此,顾桓礼随即满脸怀疑地看向沈西绪:“你究竟是来找本王,还是来找她?”
沈西绪却一脸困惑地耸了耸肩:“有区别吗?你们整日形影不离,找你找她有何分别?”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顾桓礼兴许会一记眼刀了结了他。
可偏偏开口的是沈西绪,一个年纪轻、又单纯的小姑娘,顾桓礼瞬间便有些难为情了,随即反驳:“本王何时同她……形影不离了?”
顾桓礼边说边一副傲娇的模样避开沈西绪的视线。
沈西绪却不以为然,仍旧坚持己见地解释下去:“不是吗?可我总共就见过陆大人两次,都是和皇叔在一起的。”
这样说来似乎也不无道理,不只是沈西绪见到的这两次,就是换作平时,顾桓礼也确实时常与陆璇待在一起。
如此一来也难怪旁人总是非议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西绪依旧一脸疑惑地盯着顾桓礼,看得他越发难受,随即将话题转移开来:“此番交给陆璇的公务本王不会插手,你呢?在王府陪本王喝茶吗?”
闻言,沈西绪顿时就是一脸嫌弃。
虽说算起来顾桓礼并不比她大上几岁,可或许是因为辈分、更因为他平日里闲散的作风,沈西绪总会忍不住将他视作安享晚年的老头子。
沈西绪随即摇头:“我才不要陪你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谁有案子我才要跟着谁。”
“胡闹,陆璇此举事关重大,你少去给她添乱。”顾桓礼闻言软语地斥责。
沈西绪却不以为然:“我堂堂平川县主,去帮她逢凶化吉还差不多,哪里会添乱?皇叔你少小看人了。”
“你能帮她什么……”顾桓礼一边蔑笑着,心中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西绪贵为长公主独女,又无关朝廷争斗,此番奎宁之事若是有她跟随陆璇,即便被西厂的人发现,碍于她的面子,他们恐怕也不会对陆璇如何。
只是此去确实凶险,搭进去一个陆璇,顾桓礼已然够担忧的了,难不成真要将自己这涉世未深的小侄女也搭进去?
思前想后,顾桓礼这才有了一个两全之策,随即开口:“你可以去找陆璇,但是要让秦魍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先前碍于自己和陆璇那些谣言,顾桓礼即便担心也不便派自己的人前去保护她。
可如今有了沈西绪作为借口,他倒是能光明正大地派人看着陆璇了。
他日若是被人盯上,大可以说成秦魍此去是为了保护平川县主,量朝中也不敢有人非议。
如此一来,无论是对沈西绪还是对陆璇,顾桓礼都能放心许多。
沈西绪则没有顾桓礼这么多心思,见他答应,她立刻便欢欣雀跃起来:“多谢皇叔!”
顾桓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召来秦魍,命其护送平川县主前去陆府、在此案结束之前寸步不离地保护二人。
彼时,陆璇正与容谎商议着如何着手奎宁失窃一案。
依照容谎的意思,大批奎宁在同一时间丢失,若想运输途中不被发现,想必只能走水路、与货船上的其他东西混在一起。
“奎宁气味浓厚,若要不被发现,必然需要以其他气味遮盖,表弟倒是可以去查查盛京城内常年运输香料的几家作坊,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容谎如是说。
陆璇不由地欣喜:“表兄你简直帮了我的大忙。”
可陆璇话音刚落,脸上便又泛起愁色:“可是此事已然过去数月,就算找到了与奎宁有关的香料坊,恐怕东西也早就被转移了吧。”
这才是陆璇最最担忧之事——死无对证。
容谎闻言也跟着陷入困顿,思虑了许久方才开口:“要不表弟去存放奎宁的御药阁瞧瞧?说不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得此建议,陆璇更是摇头:“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殿下吩咐了此事须得暗访,我贸然入宫恐怕会打草惊蛇,况且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也进不了御药阁。”
“谁说进不了了?”陆璇正垂头丧气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胸有成竹的声音。
陆璇闻声回头,来人竟是沈西绪?
她大为震惊,连忙迎上前去:“下官参见县主殿下。”
瞧陆璇这半晌不见就又生疏起来的模样,沈西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别再一口一个县主、一口一个下官的了。”沈西绪边说边将陆璇搀扶起来。
容谎却诧异:“这位是……”
陆璇这才想起来,连忙介绍:“表兄,这位是长公主之女,平川县主。县主,这位是我表兄容谎。”
听闻对方如此尊贵的身份,容谎随即推着轮椅上前:“在下不识县主真容,多有冒犯,还请县主海涵。”
沈西绪却压根儿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之人,她随即朝容谎摆了摆手:“哎,陆大人的表兄便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不必多礼。”
“对了,县主……”眼看陆璇便又要开始,沈西绪随即朝她瞪了一眼。
她这才收回那声尊称,转而以平等的口气问及:“阿绪怎会来此,且身边还带着秦护卫。”
陆璇一早便瞧见秦魍跟在沈西绪后面,便不由地将他们此行与顾桓礼联系在一起。
沈西绪这才开口:“母上同意我随你一同办案,秦护卫是皇叔派来保护我的。”
“原来如此。”陆璇点头,虽说秦魍乃是为了沈西绪而来,可终究也算是有一位顾桓礼的亲信跟在身边,陆璇心中便不由地多了几分安宁。
“我方才听你说想去御药阁一趟,可是与我皇叔叫你查的案子有关?”沈西绪突然问及。
陆璇也不避讳,随即点头。
沈西绪脸上瞬间便神采飞扬起来,随即拍着胸脯朝陆璇嘚瑟道:“这还不简单?我带你去就是了。”
是啊,虽说顾桓礼不便出面,但以沈西绪堂堂长公主之女的身份,想去趟御药阁必然不是什么困难的。
陆璇闻言脸上顿时泛起喜色:“那便有劳县……阿绪了。”
被陆璇这样感谢,沈西绪心中别提有多骄傲了:皇叔还说我会拖陆璇后腿,我的作用分明就大得很。
时间紧迫,既然得到沈西绪相助,陆璇也便不再耽搁,随即回房换上秦魍的衣裳。
少顷,见陆璇一副侍卫打扮,沈西绪简直哭笑不得:“陆璇,你怎么穿成这样?”
反观秦魍,平素一贯都是一身深色衣衫,今日却难得见他穿一回白色,看起来还有些紧俏,想必是陆璇的衣物无疑了。
“你们两个今日这是怎么回事,身份互换?”沈西绪左看看右看看,这二人不约而同的反差实在好笑的很。
陆璇却不拘小节,只一本正经地走到沈西绪面前:“殿下吩咐过此行要低调行事,故而我只能扮作县主的随侍、与县主一同出入御药阁。”
沈西绪这才接受陆璇打扮成这样的理由,随即点头:“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二人随即动身入宫,容谎双腿不便,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待在府上替陆璇继续想办法。
良久,陆璇方才以随侍的身份跟在沈西绪身边一同入宫。
秦魍跟随顾桓礼多年,随同入宫难免引人耳目,故而也只能一路跟随到皇宫门口,便径自到别处等候。
沈西绪以平川县主的身份带着陆璇入宫,一路畅通无阻。
宫中各处的路,陆璇也极为熟悉,全是前世一一走过的,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既怀念、又不由地惶恐。
直到走到御药阁门口,守卫却突然将沈西绪拦住,二人心中霎然一惊。
好在沈西绪自幼便横行霸道惯了,见此情形立刻便摆出县主的架势来。
“怎么,连本宫的驾都敢拦,活腻了吗?”沈西绪朝守门的两位宫人呵斥道。
二人顿时惶恐不已:“奴才不敢拦县主殿下啊,实在是西厂指挥使吩咐过,御药阁近日不得擅自出入啊。”
“西厂指挥使?你是说王庸那个老头?皇宫何时由他说了算了?”沈西绪横眉怒目。
前几回陆璇见她都是一副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的模样,今日见她发起威来,倒还真有几分她皇叔的气势。
见沈西绪如此刁钻问及,宫人也不敢再妄言,只好退让了一步:“既然县主执意要进去,便,请吧。”
闻言,沈西绪随即转身看向陆璇:“我们走。”
可她前脚刚进去,陆璇后脚便被人拦住了:“县主可以进去,你……”
不等宫人把话说完,沈西绪顿时便恼了:“本宫带她来取药,你们不让她进来,难不成等一会儿要本宫亲自拿吗?”
“这……”宫人犹豫,却还是拦着陆璇,双方不由地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