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还想在本王府中撒野吗?”顾桓礼横眉怒目。
“你就知道仗势欺人,你除了带给她无止境的危险和困扰又能给她什么?她同你在一起只会深陷险境。”容谎朝顾桓礼反驳。
顾桓礼亦难服气:“那你又能带给她什么?是能护她的家人于危难,还是助她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你什么都做不了,便没有资格来指责本王。”
两个人唇枪舌战,场面一度硝烟弥漫,陆璇站在一旁观望着不由得有些心急,正欲上前劝阻,却被沈西绪拉了回来:
“哎呀阿璇,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你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嘛。”
被沈西绪这么一说,想来这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么久,确实应该趁此机会好好将先前的误会澄清一下,陆璇这才勉强驻足下来、与沈西绪一同站在旁边继续观望下去。
陆璇是真心实意想要让他二人解决问题的,可沈西绪眼下显然就是个看热闹的,他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顶撞他皇叔的,这场好戏她又怎么舍得错过呢?
几番辩驳之下,容谎显得有些理亏,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依不饶。
陆璇站在一旁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容谎突然拉到身边,只见他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腕,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顾桓礼:“总而言之,我今日一定要带阿璇离开。”
“那你就试试看。”顾桓礼也不相让,随即握住陆璇的另一只手。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给谁好脸色看,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烽火气,如同下一秒便要打起来一般。
陆璇夹在中间实在难受,这才一把将两个人的手都甩开:“够了,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幼不幼稚啊!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见陆璇开口、模样有些愠怒,两个人这才略微收敛一些。
沉默了许久,容谎才又拉起陆璇的手一脸真诚地看着她:“阿璇,随我回东阳吧,我的腿疾已然痊愈,能够照顾好你的。”
见容谎难得对自己这副恳求的样子,陆璇一时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但若是回了东阳,她的心愿便再也没了实现的机会。
犹豫了一阵,陆璇方才轻轻从容谎的手中挣脱出来:“表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我有我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我所要的并不只是安然度过一生而已。”
“那你想要什么,名望、地位?可这些分明都不是你所求啊!”容谎对陆璇的品性一清二楚,她向来对荣华富贵没有什么追求的。
可前世今生的纠葛,陆璇也不知该如何向容谎解释,思虑了片刻她方才叹了口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表兄不必过问,但回东阳,恕我不能答应。”
见陆璇回绝了容谎,顾桓礼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你可听明白了,她不愿同你回去,她想要的只有本王能帮她得到。”
顾桓礼虽不清楚陆璇前世所遭遇的那些,但与她相处的日子久了,她想要什么他心中大概还是有些数的。
被顾桓礼这么一说,容谎顿时又感受到一阵深深的挫败,先前他有腿疾在身,无法帮陆璇达成所愿,可如今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却没成想还是半点忙都帮不上她。
见容谎没了言语,顾桓礼这才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背过身去:“容公子还是先行回去吧,陆璇你今日是带不走的。”
话音落下,只听见身后传来男子越发粗重和急促的呼吸声,而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那若是我偏要带她走呢?”
一句话将顾桓礼激得又侧目朝着容谎瞪过来,他却看向陆璇:“阿璇,你若不愿同我回东阳便罢了,但男女授受不亲,你万不可再和他住在一起,我带你回府。”
容谎说着就要将陆璇拉走,顾桓礼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肩膀:“今日只要本王还站在这里,你就休想将她带走。”
顾桓礼言语之间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实在让容谎忍无可忍,盛怒之下,他被对方摁住的那条手臂瞬间向后用力一推。
原本只是一个反击的举动,容谎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紧接着便听见后面传来顾桓礼的闷声,陆璇也随之一把甩开容谎的手朝着后面冲过去。
“殿下,你怎么了?可是触碰到伤口了?”陆璇一脸担忧的看着面上有些痛苦的顾桓礼,容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冲动之下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容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阿璇,我,我并非有意伤他,我只是想带你回去……”
原本陆璇便看不过两个这么大的人如此争斗不休,没想到此时竟还能闹到这种地步。
他们一个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一个是叱咤一方的赫赫战神,就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成这个样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叫人家看了笑话?
陆璇忍无可忍,随即站起身朝着两个人斥责起来:“闹得这样两败俱伤真的有意思吗?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中立的说了一句,陆璇又走向容谎:“表兄,我以为所有的人都误会我,但你能够理解我的,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我若弃他于不顾岂不是忘恩负义?可你为何总要将我想成了轻浮之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可信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容谎被陆璇斥责的无话可说。
躺在沈西绪怀里捂着伤口的顾桓礼却竟然幸灾乐祸起来,他大概是天真的以为陆璇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可下一刻陆璇便让顾桓礼明白了,即便他身份再尊贵,此刻也无法幸免于难——
时间陆璇转头便朝着顾桓礼过来,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想都不想便朝他厉声斥责:
“还有你,平日里脾气便不好,净爱想些捉弄人的把戏,旁人都说你深谋远虑、稳重成熟,可依我看,你的心智根本连那三岁孩童都不如,动不动就对人非打即杀,你莫不是真要应了百姓口中的活阎王吗?”
顾桓礼被陆璇这一通斥责说的顿时愣住,一旁的沈西绪更是由最开始的一丝担忧瞬间化作“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还在暗地里给她比了一个赞赏的手势。
自打沈西绪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有人敢指着他皇叔的鼻梁这样大骂呢,这一刻她只觉得陆璇这个朋友自己果然没有交错。
众人在陆璇的盛怒之下沉默了许久,顾桓礼这才感受到胸膛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
沈西绪扶着顾桓礼,眼看着他单薄的白衣胸口被一摸红色浸染,她不由得眉头一皱:“阿璇,不好了,皇叔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陆璇抬眸看去,那圈红色在白衣的映衬之下显得极为扎眼,她二话不说便朝着顾桓礼搀扶过来,此时他已然没了什么神志。
眼看着那圈红色被晕染得越来越开,陆璇顿时心急如焚,连忙看向沈西绪:“阿绪,我扶他回去,你快去找骆大人过来替他疗伤。”
沈西绪点了点头正要走,旁边却传来一阵低沉而无奈的声音:“不必麻烦了,让我来吧。”
是容谎的声音,陆璇不由的怔住,只顾着担心顾桓礼的伤势了,她竟忘了自己的表兄还是位鬼手神医呢。
只是沈西绪这做侄女的便思虑的不一样了,听见容谎开口,她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鄙夷:“你方才同我皇叔那般争执,我怎知你会不会趁人之危、害他性命?”
见沈西绪质疑容谎,陆璇二话不说便替他辩驳:“医者仁心,我表兄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医术高超,由他来替殿下疗伤再好不过了,让他进来吧。”
陆璇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容谎,丝毫不顾方才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这一点对比之下,他不由得自惭形秽。
沈西绪虽信不过容谎一个外人,但陆璇说的话她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既然陆璇都同意由他为顾桓礼疗伤,沈西绪自然也无话可说,只好放他进去。
安顿好顾桓礼躺下,容谎这才以医者专业的手法替他疗伤,只是眼看着先前的包扎,他不由地眉头一皱:
“他身份如此尊贵,请来的名医就是这样替他疗伤的吗?这手法全然不对,难怪他的伤口会这么容易裂开。”
这话让陆璇这个“名医”不由得惭愧,停顿了片刻她方才有些难为情的小声回应:“他的伤口是我包的,他受伤之事不便外传,就没请大夫来。”
闻言,容谎心中不由地一怔,陆璇亲手为顾桓礼上药包扎,那他们岂不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眼下面对重伤昏迷的顾桓礼,作为一个医者的本心告诉容谎,现在不是考虑儿女之情的时候,须得尽快为他处理伤口。
容谎这才打发走陆璇和沈西绪两名女子,留下林魑作为自己的助手。
拆下白帛的那一刻,那箭伤的情势让容谎顿感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