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胜堂寨主不明所以:“走?陆大人这是何意。”
陆璇未作声,林魑这才代为解释道:“陆大人已然向殿下求情,免去尔等死罪,快走吧。”
闻言,长胜堂寨主霎然两眼一红,随即朝陆璇跪下:“我代长胜堂诸位兄弟谢过陆大人大恩大德,谢过陆大人!”
他边说边连连磕头,惹得陆璇好不自在,这才连忙开口:“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只要尔等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便不枉我今日所做。”
长胜堂寨主随即向陆璇保证,而后方才抱着感激之心离开。
打发走了长胜堂寨主,将寨中宝物尽数装好,林魑这才朝陆璇开口:“大人,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陆璇点头,先前走出寨门,回头时方才瞧见林魑朝里面扔进去一束火把,大概这就是顾桓礼所说的解散山寨吧。
其实他或许一开始就盘算好了,所谓的与陆璇交换的条件不过是对她的百依百顺,而这把火则是让长胜堂众人即便心怀不轨也别无后路。
陆璇驻足,眼看着这把火愈燃愈烈,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解脱之感,仿佛永州城中两三年的民怨都可以被这场大火悉数燃尽。
少顷,待陆璇返回永州驿馆时,顾桓礼已然下令将长胜堂其余人等释放,并以凶王之名作为警示,使得任何人都不敢再行鸡鸣狗盗之事。
“殿下,长胜堂所藏珍贵之物甚多,属下已命人停在院中,请殿下过目。”林魑复命道。
顾桓礼对这些俗物却并没有一丝兴趣,只见他沉了一口气,甚至连瞥都不曾往外瞥上一眼便朝林魑下令:“带暗卫将东西送回户部。”
“属下遵命。”林魑俯身领命,正要走却又被顾桓礼叫住:“等等,以陆璇的名义。”
“殿下这是……”林魑不解,此番陆璇虽出力不少,但归根结底终究也全是自家殿下的功劳,就算他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又何以每每都算到陆璇头上?
见林魑眉宇间似乎有些许狐疑,顾桓礼这才连忙躲闪着眼神强行解释道:“陆璇急需政绩,本王想早日送她入刑部,也算多个帮手。”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林魑的反应顿时更加惊愕,他家殿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何曾向任何人解释过?
林魑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相信,直到顾桓礼被他盯得越发心慌,方才沉声警示:“还不快去?”他这才连忙如逃窜般冲出去。
如此,顾桓礼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想到陆璇。
这些天在外面玩儿也玩儿够了,政绩也顺便帮陆璇积攒了一笔,眼下于她而言,最最放心不下的恐怕也便只剩下药王谷那位了。
念此,顾桓礼随即朝着陆璇这边过来,却不曾想她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心急。
顾桓礼到时,陆璇正汲汲皇皇地整顿着房间,他不由地诧异:“陆大人这是做什么?”
闻声,陆璇这才回过头来:“见过殿下,回殿下,下官随殿下外出已有些时日,表兄那边状况如何尚且未可知,下官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顾桓礼本就猜到陆璇会心急,这才特地赶过来,不过当真亲眼瞧见她如此担忧另一个男人的模样,着实令他有些不爽。
酝酿片刻,顾桓礼索性将双手背回身后,一副高傲的模样道:“可本王还未来得及好好游山玩水一番呢。”
陆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耽搁了这么久他竟然还嫌不够?
可这样的话陆璇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出口时瞬间便成了温言软语——“殿下不是方才游玩过几日了吗?”
顾桓礼眉头一沉,故作思索道:“是吗?本王分明一直在帮陆大人积攒政绩来着。”
这会儿拿政绩出来说话了?陆璇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天顾桓礼莫名其妙的举动是何用意。
果然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想白吃他凶王殿下的,更是白日做梦。
陆璇暗自在心中这样抱怨了一句,但话到嘴边却仍是百般讨好——
“殿下。”陆璇一脸谄媚地朝顾桓礼唤了一声,若非知道她是女儿身,这身男子打扮如此扭捏顾桓礼恐怕一早便能呕吐个三天三夜。
“下官那日不是陪殿下一同在商船上游览了吗?殿下还说看见许多别样的风光呢。”陆璇边说边一脸期地盯着顾桓礼。
他却仍不松口:“不过半日而已,而后还遭遇那般周折,实在扫兴,本王不满意。”
陆璇思虑了半天的理由到头来竟被顾桓礼一句“不满意”就打发了?她简直气的牙痒痒。
可谁叫人家是爷呢?陆璇纵使有再多不满也没有胆量如他一般直言。
沉了一口气,陆璇这才又朝着顾桓礼笑道:“不如这样,下回,下回殿下有兴致了,下官必定舍命先陪,一定陪到殿下满意,可好?”
“下回啊……”顾桓礼闻言心中不由地窃喜,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原本只想挑逗陆璇一番的,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竟还是每回都能正中顾桓礼的套路。
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不要白不要,顾桓礼随即点头:“好,下回便下回,本王记下了,还望陆大人莫要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璇坚定承诺,这才又摆出那副哀求的眼神看向顾桓礼。
说实话,他方才见到陆璇这副神情之时便已然忍无可忍了,这会儿简直不愿重温一遍,随即朝陆璇挥挥手:“走吧走吧。”
二人随即快马加鞭赶到码头,而后乘船离开。
陆璇方才出门时便觉得哪里奇怪,就是心急一直没想起来,直到船行稳了,她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看向顾桓礼:“殿下,林护卫他们呢?”
顾桓礼手下几位护卫统领,除了绾魅行踪不定,其余两位陆璇见过的,只要跟着出来,一般都是对他们家殿下寸步不离的。
怎么这会儿船上竟然只剩下他孤身一个了?
见陆璇问及,顾桓礼也不避讳,随口便应道:“本王命他先行押送东西回户部了。”
他只说到这里,并未告知陆璇他临行前嘱咐林魑那句。
陆璇闻言点头,也便没再多问,瞬间便担忧起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表兄现在如何了,是否已然可以站起来,西芷前辈有没有好生照料他……”陆璇如同念经一般在顾桓礼身边嘀咕着一连串的担忧。
他顿时气上心头,随即转身面色铁青地朝船舱里走进去,一路都未曾再看过陆璇一眼。
直到船舶在药王谷附近的码头靠岸,不等顾桓礼发话,陆璇二话不说便下船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跑过去。
顾桓礼跟在后面简直无语,随即提高嗓音道:“陆大人确定要步行前去吗?本王以为骑马或许更快一些。”
陆璇闻声回头,顾桓礼却已然站在一匹红鬃烈马前面悠然自得地抚摸着马背。
见状,陆璇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尴尬,只顾着心急了,竟忘了同行之人乃是神通广大的凶王殿下,他万金之躯又岂会步行如此之远?又岂会无人接应?
陆璇只好硬着头皮折回去,顾桓礼这才朝着马背一跃而上。
只是走到跟前陆璇方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她霎然露出一脸疑惑:“怎么,怎么只有一匹马,这要如何……”
“啊!”陆璇正伸手指着面前形单影只的马匹,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气向上一提,随着一声因惊恐而发出的尖叫落音,她整个人已安然坐于马背。
陆璇愕然,正欲想明情况,却只听得身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坐稳了。”
语罢,烈马随即在一声口令之下疾驰而去,闪得陆璇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险些冲撞了某人。
走了一半的路程,陆璇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思绪也渐渐恢复正常,她方才明白原来与威名赫赫的战神同乘一匹快马竟是如此畅快的感受。
此刻的感觉似乎甚至让陆璇产生出错觉,仿佛与他同在战场上厮杀、并肩作战一般。
只是路程不长、烈马行得又快,还没等陆璇的白日梦做够,便已然被马驻足的声音惊醒。
顾桓礼随即从马背上跳下去,陆璇则沉浸在方才回过神来的迷茫之中。
只闻得脚下传来一句如同调吸一般的反问:“怎么不下来,莫非是想等本王抱你下来?”
这话着实将陆璇吓的够呛,她哪里敢劳烦堂堂的凶王殿下?
来不及做出口头上的回应,陆璇随即慌慌张张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什么,动作竟有些笨拙,全然不像会骑马的模样。
顾桓礼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陆璇落地站稳方才移开视线转身迈步。
到谷口,不等二人走近,守谷的药童便连忙迎上前来:“殿下与陆大人来了,请随我来。”
说起来也是可笑,先前来药王谷时还要等着药童通报都未必进得去,如今倒是来去自如了,看来陆璇与顾桓礼此番在药王谷所为当真是名声大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