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晨时的露水就早早地滴入了荷塘。
张岑珍在自己房中坐了一夜,哭了一夜,也恨了一夜。
阿兰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张岑珍眼睛一闭,一颗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阿兰只当没看见,准备好洗漱的一切事物之后,躬身走近,恭敬的说:“二夫人,热水备好了,您起身洗漱吧。”
张岑珍本就不悦,这会儿脾气更是火爆,于是语气不好的说:“这才多少时辰,我尚未休息,你是何居心?”
阿兰赶紧跪了下去。
如今天才蒙蒙亮,比起平常时候,确实是早了点。
可是赵嬷嬷如今不在张岑珍身边伺候,张岑珍房中大小事务暂时由她管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也不敢怠慢。
所以头低得贴地,说道:“二夫人息怒,今日是府中月宴,您执掌家之权,自然是要起早一点,好做准备的。奴婢昨天晚些时候就曾跟夫人说过,夫人当时心情欠佳,只答了一声知道了,奴婢也不敢说什么,才退了下去。”
张岑珍来了火气,也没多加考虑,就说:“你还有理了!错了便是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怕是我平时待你们太好一个半个都反了是不是?”
阿兰紧紧地低着头不敢将头抬起来,张岑珍越看她越碍眼,最后直接一挥手,让她自己去领罚。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岑珍这才反应过来阿兰说的话,恍然大悟,想起今日是侯府月宴,家中老小,一家团聚的日子。
她手拿掌家大权,起得早些,将一些事物准备得当,那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张岑珍一笑,将阿兰叫回,心里已然有了盘算。
如此,太阳初露山际,没过多会儿,王如碧以及各房都收到了张岑珍发的手札,说是今日侯府月宴,定在后花园之中,务必不要缺席。
而王茹如看着手札,绣眉紧皱,说不出来,为何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了心慌。
姜婉随同伺候王如碧梳洗的婢女一同进来请安,见王如碧这般神情,心中犯起了疑惑:“阿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事犯愁?”
王如碧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手札递给了姜婉,说道:“今日是侯府月宴,只是几日之前,侯爷就曾说过,如今边境不安生,百姓民不聊生,能节俭便节俭着些,不要铺张浪费,所所以这月的月宴便不举行了,如今张岑珍却广发手札,到底是要干什么?”
姜婉一听,亦是皱起了眉头,说:“莫不是这张岑珍是要耍什么夺宠的新计策?”
手札上的日期明了,看着模样还是就近几日内做的,王如碧听了姜婉的话,心中有几分认同,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去还是不去,心中一时之间也拿不下注意。
姜婉看出王如碧的犹豫,试探的问了去:“娘,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王如碧盯着手札看的出神,如今好不容易才拿了权,那么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王如碧可不想还没得权几日,就又丢了这到手的权势,“不去,咱们就当不知道。”
“啊?那若是张岑珍借着这件事在父亲那里多嘴怎么办?”现在姜婉想的可不是之前姜从文有没有说什么不办月宴的事,而是,今日不去,姜从文会不会就因此厌弃了自己。
不仅王如碧那边收到了手札,就连姜妤这边也收到了手札。
看着姜妤手中的手札,青萍有些奇怪的说道:“平日里每月这几日都是快到了月宴的日子,今儿起的早了些,可那会已经有侯爷跟前的人来说这个月不办月宴了吗?”
姜从文之前刚从徐州回来,想来也明白为什么不在举办月宴,可王如碧这一出,就好似是不知道一般,这就奇怪了,姜妤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往日这种不举办月宴的事情谁都比她知道的早,更多甚至他们想看笑话都不会告诉姜妤,而后让她多跑一趟。
难道王如碧的手已经长到已经能在张岑珍身边安插人手,还能保证这种事情没有人告诉张岑珍?
姜妤想了很久都没明白是谁动的手,索性更了衣回榻上小憩一会,还没过晌午,揽月阁就迎来了不速之客,姜妍。
姜妍向来和姜妤关系不好,平时就算见面姜妍也会忍不住戳上姜妤几句,又怎么会突然过来找姜妤?
“姐姐不是一向和二姐姐关系不错,怎么,三姨娘没给姐姐安排些好东西吗?”
姜妤一向喜素净,索性用的东西大多是些低调而奢华的,而姜妤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当年安弗如留给姜妤的,勉强也算的上是能彰显出百年世家的底蕴,姜妍长期跟着张岑珍那是只知道金银贵重,自然也看不出来姜妤这里东西的好坏。
姜妤懒得计较,索性回道:“姐姐这里自然没什么好东西,只是不知三妹妹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姨娘准备的月宴快开始了,我奇怪姐姐怎么还没到,所以过来看看。”
姜妍张口就回道之前张岑珍教的话。
往年晌午不到姜妤就早早到了,一来怕被数落迟到,二来是想着能让姜从文开心,姜妤淡笑,抿了口茶,回道:“近日来身子一直不甚妥帖,今日就不去了,还请妹妹帮姐姐告假。”
这话说的,自然就是顺了姜妍的心思,她巴不得姜妤在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去,到时候姜从文肯定会狠狠数落姜妤。
姜妍的小心思全在脸上,就连一边的青萍都看了出来,眼中带上了一抹鄙夷,奉茶的时候也是怠慢了几分的,而姜妍现在满心满眼惦记的都是姜妤不去肯定会被父亲说的。
张岑珍让姜妍去打探月宴之日怎么会这般安静,而姜妍带来的却是姜妤不会来的消息,张岑珍差点被姜妍气到,让她打探的是王如碧那边怎么没动静,姜妍倒好,直接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没了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