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分携如昨。人生到处萍飘泊。偶然相聚还离索。多病多愁,须信从来错。尊前一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伤沦落。故山犹负平生约。西望峨嵋,长羡归飞鹤。
张艳伶给我唱了一曲他爹写得《小道姑》,不由得便让我想起宫素然和一去不知音信的妙云。青春年少的妙云如今却不知身在何处?
恨佳人命薄。似春云无定,杨花飘泊。
我问张艳铃是哪里人,张艳铃笑道,“打我出生就随爹、娘走南闯北,走到哪儿哪里便是家。我爹就是写《双渐苏卿》的张五牛。”
“久仰久仰!他写的这戏我和芙蓉都很喜欢。”
“芙蓉是谁?”
“以前我所在的一个员外家的女儿。”
“哦。”
《双渐苏卿》亦是才子佳人故事,与《梁祝》可有一比。话说北宋名妓苏小卿,与书生双渐情好甚笃。双渐久去不归,小卿守身待之。其母私与茶商冯魁定计,卖与冯魁。小卿在茶船,月夜弹琵琶甚怨。过金山寺题诗于壁以示渐:“忆昔当年折凤皇,至今消息两茫茫。盖棺不作黄金妇,入地当寻折桂郎。彭泽晓烟迷宿梦,潇湘夜雨断愁肠。新诗写记金山寺,高挂云帆入豫章。”渐成名做官,寻小卿后终成为夫妇。
正凝思之时,只听艳铃道:“如今我沦落至此,谁也不怨,算了,不说了,凭天由命吧。”
“你恨我吗?”
“恨!以后会更恨你,恨你忘了我,恨你不和我在一起。”
“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你的。”
“算了吧,你这山大王,会放过哪个女人?你女人一多,新的一来,便会忘了旧的。”
“哈哈,不会的……”
这时,董荣一行牵马赶车地追了上来。
“接来了吗?”
“那是当然。”
“你二位这是……”
我笑道:“这金人的马不好驯,摔了我们一个马兵,我便把这马制服了,艳钤在边上看时,我便把她扯上了马。”
“牛哥真牛,马也驯了,这人也驯了!”
我二人哈哈大笑。
我站在路边等那车,车过去时,宫素然果真掀起了轿帘,“我听声音就像你!怎么,还抱着一个?”
“她也是我们山寨的,叫艳玲,下山去买东西时,不想崴伤了脚,我路上正好碰到了,便带她一程。”
“我以为又是个相好的呢!听说你要当山大王了?怎么,是不是王员外又赶你了?”
“说来话长,有时间且听我慢慢道来。”
“你请我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押寨夫人吧?”
“你若有一分愿意,我有一百分愿意。”
“你想得倒美!我是个道士,当不了押寨夫人,若是当你的军师我觉得还行。”
董荣道:“你别说,女诸葛还真不多,咱伏牛寨就开个天下先。”
宫素然道:“天下先是不敢当的,那辽国的萧燕燕其实就是个女诸葛,清正贤良,妙算神机,贫道也只是开个玩笑,我是野惯了的人,是当不成这军师的。”
我说道:“你要不当,我们是不会让你下山的了!”
宫素然假意长叹一声,半说半唱道:“唉,奴家好不命苦,从今往后,要在这山水间与贼同流合污了。”
我笑道:“道与贼从来不分家,做贼便做天下功贼,做道便做天下大道,是为道贼也!”
众人皆笑,回音旷远。
回了寨,酒席已备,我们并几个头目围坐一团,宫素然和艳铃分坐在我两边。
宫素然也是畅意之人,酒喝得爽快,人也熟得快,这个美道士让男人心怀念想,却又不敢对她造次,她的清冷与温热让很多男人对她看不清猜不透。
没多时,能言善辩幽默风趣的飞火统制郭炼归来,董荣让他坐到他的旁边。
董荣跟郭炼碰了一杯酒道:“冲和子怎么说?”
郭炼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是郭德钢……”
董荣道:“别贫了,你快是说啊!”
郭炼道:“莫急莫急!望龙湖的早上有点冷。一眼望去,披着云纱的青山还没睡醒。冲先生却是起得很早,一听我说话便大吃一惊……”
我问道:“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面朝金龟湖,背倚伏牛山,金龟湖水清淡淡,伏牛山寨遮望眼。新来寨主不一般,夜袭金营得胜还,敢问先生测天机,登基大典哪一天?结果那冲先生的话一冲出口,把我这大名鼎鼎的郭德钢也给震了。”
“他又是如何说的?”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秋风吹绿水,平也安然,皱也安然。独钓寒江雪,收也心寒,放也心寒。夜半踏孤楼,上也无安,下也无安。风雨故人来,说也香甜,笑也香甜。叹人生如梦,尝冷暖方晓循环。今天,明天,后天,你踢我一脚,我捶你一拳。君子有恩要报,豪杰有恨方填。休论胸怀广远,挨着打受着骂,总得要激扬刀枪指点江山?一二三四五,数过五个手指头,五天之后攥成拳,伸伸屈屈喊誓言,‘伏牛伏牛,天下一流;荣显荣显,威武向前!’”
董荣道:“你小子,肯定都是你瞎编排的,你直接说五天之后举行大典不就行了。”
我赞道:“油菜花油菜花,来,我敬郭老弟一杯。”
我与郭炼干了酒,宫素然问道:“冲虚妙道先生还说了些什么?”
郭炼问道:“这位道姑美姐姐我怎么从没见过泥!”
我笑道:“她是我的红颜知己宫素然。”
郭炼道:“哦,原来你便是与我同样大名鼎鼎的美画师宫仙姑。来,我敬姐姐一杯。”
宫素然撅着嘴道:“你比我看上去还老,还喊我姐姐,我多吃亏啊!”
“那便喊小妹,来,小妹,干!”
二人干了酒,郭炼道:“冲先生说,富贵如花不朝夕而便谢;贫贱如草历冬夏而常青。生灭兴衰天地之理也。”
“说得好,愿我们这些草永远常青不衰!”我们举杯同欢。
酒罢,宫素然走路略有摇摆,我上前搀行。
我问董荣,“素然住哪里?”
董荣道:“金钗院。”
艳铃道:“我知道,我领着去。”说着,便上前搀住了宫素然另一支胳膊。
宫素然使劲儿一甩,“什么金钗院,银钗院?牛哥住哪儿我便住哪儿。”
我只好道:“艳铃,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她喝多了,我扶她便是。”
“好吧。”艳铃快步离去。
我扶宫素然进了惜芳院,几个丫头赶紧上来替下我,宫素然又是左右一甩,“都闪开,让牛哥扶我。”
既到了院里,还扶什么,我直接便抱起她来,宫素然道:“还是我家相公有劲儿!”
进了屋,一个丫头问道:“大王,水已备好,是否洗澡?”
宫素然道:“洗什么澡?喝了酒洗澡会伤身的。我几天不洗,身上也是香的,不洗,不洗,你们都出去吧。”
看着宫素然疯醉的样子,小丫头们想笑又不敢笑,出了屋实在憋不住这才笑出声。
我将宫素然扔到龙床上,她便勾住我给我宽袍解带,我笑道:“你喝多了,赶紧睡吧。”
宫素然道:“那也不能穿衣睡啊。”
说着,她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把大衣小衣乱丢一气。
我也扒干净自己,与宫素然同衾共枕,宫素然亲了我我的脸……
我握住她的皓腕,“你喝多了,睡吧,酒后伤身。”
“那你喝多了吗?”
“我当然没有。”
“那便好。”
我向上正躺着,有些不想动弹,可能在艳玲身上有些用力猛了些,一时竟有些不思淫欲,誓作人间清客。
宫素然开始摸我的全身,一点点地蚕食着我,把她所修的大道细小到一指柔。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情兴物起,她便跨在我身上,面向我的脚,我知道这又要兔吮毫了。她双膝跪在两侧,手扶床,头向下,凸凹相遇后便开始上下动作左右摇摆起来,我摸捏着她的双股,任意抚爱可以抚爱到的地方……
女子曲膝俯头,有如玉兔吮自己的毛,这种姿势故曰兔吮毫。王羲之曾提到用兔毛作书,云“兔毫无优劣,管手有巧拙”,世间事大抵如此,善用者方能天人合一。
好些时间过去,我又把宫素然压到身下,便又“龙翻”起来,只折腾得她脸越发得红,音越发得颤……
一场好事一场欢。事罢,宫素然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不撒手,“我不走了!以前你在王家,有芙蓉在,我不好去找你。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地盘,我便要守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那是最好了,明天我跟董荣商量一下,给你建一个院子,便叫丹青园,任你在里面作画。若有一天闷了,你便去游山玩水。”
“除非你陪着我,不然我是不会一个人跑来跑去了。”
“好,好,我有时间一定陪你去。”
宫素然熄了灯,相亲着又跟我说了些闲话,当然没忘了问我为什么要离开王家,我便向她从头陈说一遍。
宫素然说她自有办法会让王员外把实情招出来。
我让她说是什么办法,她说让我听她使唤瞧好便是了。
我一觉醒来,宫素然还睡得香,便任她睡着,我起床出屋,见美铃在我院子里转来转去,看到我便跑,我急忙喊道:“等等,我有话问你!”
美铃不作理会,我三步并作两步撵上她,“怎么不理我?”
“有人理你就是了。反正你喝酒有艳铃陪着呢。”
“哈哈,昨晚上正巧在路上碰到了艳铃。”
“你骗谁?你把她捉上马,你把她带下山,我都看到了。”
“你还看到了什么?”
“有些无需看到,想便想得出,反正是苟且之事。”
“那咱俩呢?”
“当然也是苟且之事。”
这女人睡一次便这样了,那睡长久了不知会怎样?但毕竟是睡过的女人,她生气说明是在乎你了,我劝道,“好了,我给你陪不是,我昨晚应该让你也陪着喝酒。”
“谁稀罕?”她扭头走了,走出老远朝我回头笑了笑。
我走出惜芳园,便去检阅早上的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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