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而卧夜无眠。
不知几更时分,方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忽听得铜铃响个不停。外面已是喊杀震天,乱作一团,“葫芦贼来了!快跑啊!”
我腾地起来提枪便去了妙云屋里。
一个葫芦贼正在摁着妙云撕扯她的道袍,多亏她也是有所警醒地和衣而卧,若是光着身子可就糟了,另一个正在边上助纣为孽,我一枪便刺倒那个专注于妙云的葫芦贼……助纣为孽者吓得发呆,刚要转身跑,也被我一枪刺倒。
妙云理了一下道袍,执拂尘紧跟在我的后边,我一出屋,就被葫芦贼围了起来,我使出仙人枪左冲右撞,竟是无人能敌,杀出一条血路。我让妙云藏在树丛,便去找我的双角白马。那马竟然不见。我早已备好了马鞍,用它时却又不知跑到了哪里。
院里火把越来越亮,不知有多少个葫芦贼闯了进来,听到草房子传来一声声惨叫……顾知县留下的武林高手竭力护着麒麟,誓不退让一步。
我没有想太多便加入其中,有几个葫芦贼被我挑于马下。忽见我的马朝我冲来,我心下惊喜,一跃上马,更是纵横在白龙观,一时竟杀红了眼。
可是这些道徒们有几个会武功的?没一会儿便被葫芦贼砍倒几个,我无心恋战,便护着道徒免受伤害。
一个烟脸喊道:“赵云,你带人快去抢麒麟。这个马长犄角的我来对付。”
妙雨喊道:“妙震,你快去帮着官兵想办法护住麒麟。”
烟脸带人紧缠住我放,我越急越是脱不开身。
“三哥,树丛里有个小道姑。”有道贼喊道。
烟脸大声道:“给我抓回去,我重重有赏!”
那几个贼便追向妙云。
妙云哪里敌得住这些狼虎之贼,没多大工夫就被追上摁倒在地,他们一时也不绑她,竟嘻嘻哈哈戏耍着她……
烟脸喊道:“,必须给我留个干净的身子!”
我疯了一样甩开烟脸,长啸着冲了出去,冲向这些恶贼,乱枪刺去,几个便应声倒地……
一个葫芦贼用刀横在妙云的脖子上,“退下!不然我一刀砍了她!”
我再急也没办法,只能退后。
“咚咚”,电闪雷鸣,风狂云低。
有道徒喊道:“师父来了,师父会用雷劈死他们的……”
葫芦贼显然有些慌了,一刀砍倒了喊叫者。
我虽对这望龙观并没什么感情,和大多道徒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既然在这里,就得要护着这里,所以我打打杀杀,不时长啸一声,葫芦贼的马竟有被惊跑者,葫芦贼竟有摔下马者……我竭尽所能去保护每一个道徒,可我并不是大神,总有道徒死于贼手……
赵云冲了出来,怀里竟抱着麒麟,“三哥,麒麟到手,快走!”
“撤!”烟脸喊了一声,竟把火把顺手丢进了草堂,众贼仿效,哈哈着离去。
烟脸从另一贼马上将妙云拎了过去,妙云大喊着:“别管我,你们快去找师父吧!”
风助火势,不一会儿便火光冲天。
我顾不得太多,提枪就去追贼,我不为别的,只想救下妙云。
咚咚,有几个闪电果真闪在了葫芦贼身上,应声栽下马去。
“哗”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回头望观里的火,很快便熄了,只冒着一些烟。
我紧追葫芦贼不舍,每次都有两个留下来断后,很快便让我挑下马去。
有葫芦贼喊道:“三哥,好看的小丫头有的事,把这个小道姑扔下吧。你看她裆里都是血,来红的女人不吉利。”
烟脸骂道:“放屁!到手的货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你们先走,我来对付这个穷追不舍的傻子!”
“我帮你带着这个小道姑吧。”
“用不着。”
烟脸拦住了我。
我一枪向他刺去,他竟不躲,一把便抓住了我的枪,我两个便夺起枪来……
“小娘们儿,别摸我,回去让你摸个够。”烟脸喊道。
我夺过枪,又向他刺去,因妙云在他前边,我还不能瞎刺,这烟脸也无赖,竟然老拿妙云作挡箭牌,叫我施展不开……
我有些急了,无形中就去摸马鬃,我这马便直冲向葫芦贼的马,只听扑哧一声,紧接着便是马的惨叫声,烟脸的马晃了几晃,我趁机抢过妙云搂进怀里……
烟脸见坐骑倒地,竟一时无措,我一枪便刺了过去……我的枪被挡了一下,有两个葫芦贼接应烟脸上马逃去……
雨还在下,我骑马带着妙云进破土地庙避雨。
前两天我还在这里见过葫芦贼,没想到今晚竟杀进了望龙观,真够快的。
我们浑身湿漉漉的,妙云偎在我怀里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说都是这双角马的功劳,不然,我还真有些难救你。
雨一住,我们便急赶着回道观。
我们一进观,就有道徒出来看,“师姐!”
死去的道徒也排在一起,竟有十多个。官兵死了三个,伤了三个,有一个骑马回了县衙报告。
那妙山妙水因关押在暗室,竟侥幸躲过了一劫。
我们朝一个有灯光的屋里走去,道徒们一场惊吓,皆无睡意,正在处理着一些伤口。
我一个哑巴,无法好言好语地去安慰他们,自己回屋倒头便睡。
一大早我被王逢叫醒,带我出去,顾知县带了不少人马来到了观里。
顾知县生气地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连个麒麟都看不住呢?多亏圣上还不知道这事儿,不然的话我的脑袋都不保。”
顾知县转了几个圈道:“你们的师父怎么还没回来?他有没有办法把麒麟找回来?算了算了,靠人不能靠己,彻查全县所有山林,找不到葫芦贼,我誓不为官!”
顾知县带人离去。
一些显贵,比如王员外、孟员外知道望龙观遭了劫,都送来了不少银两,妙云决定扒掉草房子,重建石房子。虽有妙雨阻拦,但还是说动工就动工了。
葫芦贼抢走了麒麟,但很难说不会再来。烟脸贼心不死,肯定还会来打妙云的主意的。
那晚我正呼呼地和衣而睡,感觉有人摁着绑我,我睁眼一看,竟是妙雨带着人暗算我,我挣扎着喊着,还是被他们捆了个结实,就连腿也给绑上了。
妙云和王逢赶来问道:“为什么要绑他?”
妙雨说:“他通敌,葫芦贼就是他引来的。”
妙云说:“无稽之谈,他杀葫芦贼,保护大家有目共睹,你是狗眼不成?”
妙雨笑着说:“别管我是什么眼,我看到了你们没看到的。妙山妙水逃跑的那天夜里,我睡不着从窗户往外一望,竟看到了观里面走着一个人影,我仗着胆子出去紧随其后,看出这人就是空山,我尾随着他,没想到半路上就被葫芦贼押走了,我赶紧就回了观。”
妙云笑道:“不错,那晚是我让他出去的,我估计那晚就有人出逃,让他把人抓回来。至于见没见葫芦贼,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相信他。”
妙雨说:“你相信他又有什么用?这麒麟被弄走了,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们。”
妙云说:“既说到这里,我也不用藏掖着了,这麒麟是个假的,空山也是知道的,让葫芦贼捉只假麒麟又有什么用?”
妙雨说:“你别忘了,他去见葫芦贼那晚,他并不知假麒麟的事儿,他只听说我们观里有麒麟。再说了,他或许想以假充真,在主子面前讨功罢了。”
王逢说:“我看你就是瞎扯,草花都丢了,他跟葫芦贼有个嘛关系?要说有关系,那就是他恨葫芦贼恨得咬牙切齿。”
妙雨说:“凡事就怕多转个弯,你既然说起草花,你们怎么就不想一想,草花的失踪,难道与他没关系吗?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搞鬼。你们只要多想一想,他是多么可疑多么可怕?他的来路,你们清楚吗?再想想,每一件事儿,是不是都跟他有些关系?大家都知道,孟兴郊的嫂子怀了孕,是被葫芦贼污了身子,是不是就是他戴着葫芦头干得呢?……”
妙雨这样一说,把我都说乱了,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大坏蛋了。
妙云生气地说:“空口无凭,岂能胡说八道?你说是他污了那女人的身子,你亲眼所见吗?”
“你……”妙雨竟有些面红耳赤,“不管怎样,他十分可疑,只有委屈他一下,关起来等师父发落。”
“不行!给我放开他!”
“我看谁敢?师父不在,自然是我说了算!”
“大家想过没有,现在可以把他捆起来,可以把他关起来,等葫芦贼一来,大家谁都别想跑!除了他,谁能对付得了葫芦贼!”
“是啊!是啊!大师兄你不能意气用事。不如这样,把空山放了,让他把那晚的事儿写出来不就行了?”众道徒也替我说话。
“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等你们吃了亏就知道谁对谁错了。”妙云离去,绑我的那几个道徒也紧跟着离去。
王逢和妙云等人帮我解开了绳子。
不管他们信不信,我还是把那晚的事儿交待了。面对他们,我很坦然。因为我并没做错什么。然而,这世上往往有很多没做错什么的被误解着被冤屈着。公理自在人心。但人不是指所有人,而是极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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