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兴致盎然的踢着蹴球,她今日穿着一身红翻领绿色长袍,又束着腰带,倒很适合展示些灵巧的身姿。兴起时也将球传到沁儿脚下,沁儿嬉笑着仅在脚上转了几圈,又慌乱的踢给霜儿。
两个小丫头在婉娘面前却也不见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与她其乐融融的打成一片,银铃般的娇笑声不时在院子里面响起。
苏宁儿此时坐在那秋千上俨然成了一副摆设,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婆婆在看着一群小丫头片子嬉闹,毫无违和感。
观赏了片刻,看得正投入,院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不多时却见苏凝香领着东院的贴身侍女走了进来。
苏宁儿寻声望去,李婉婉和两个丫头这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一起看向苏凝香。
苏凝香径直走到苏宁儿身边,也不隐晦,直接问道:“长姐,方才听阿娘说庆王又为你送了许多的礼物过来啦?”
不等苏宁儿答话,那李婉婉脸色一沉,随之将蹴球塞到沁儿手中,不悦的跨步坐回秋千上,没好气的同苏凝香质问道:“怎么,凝香小娘子莫不是又惦记上庆王送给你长姐的东西了?”
其实,在她这堂妹出现的那一刻,苏宁儿就已经猜测到了这一层,所以对于她的骤然而至也没觉得多么奇怪。
苏凝香却是蛮横的与李婉婉瞥了一眼,冷冷的呛道:“我与长姐要东西,又干十三娘什么事了。”
李婉婉听着更是来气,虽然她也觉得自己不该对苏一娘家中的事情评头论足,可就是瞧不惯这小丫头的张扬跋扈,也与她对峙道:
“若是换了旁人我自是懒得管,可偏偏是一娘,你这当妹妹的一点尊卑礼法皆无,而且还如此不识趣,圣人的御赐你抢去也就罢了,如今可是庆王的心意,你也要夺。”
“喔,庆王的心意怎么了,我阿娘为长姐与庆王府的婚事劳心费力,我不过是找长姐讨要几样东西罢了,也不是要与她抢庆王,长姐若是连这点身外之物都不舍得的话,我可不敢相信长姐嫁入庆王府将来还能向着我们苏家”,
说到此处,她又故意阴阳怪气的感叹了声:“哎,那我阿娘忙来忙去终究也不过是一场空,为别人做了嫁衣。”
苏宁儿听她这话着实难听,自己也没说不给她,她便开始拐弯抹角的挖苦自己,刚要辩上一句,话却又被李婉婉给夺了过去:
“你们二房这对母女真是可恨。”
李婉婉快言快语,也不犹豫,直接就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刚对周氏产生的一点好感顿时就被她这蛮横女给湮没了。
苏凝香鼓着眼,不屑的道:“既然可恨,那你便别来我们苏府呀,也没人巴望着你过来,是你自己非要赶着往上凑。”
李婉婉被她堵得语塞,僵在那里支支吾吾道:“你、你、你......”
苏宁儿看婉娘那张娇嫩的脸蛋已经涨得通红,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这堂妹的厉害自己可是见识过了,使起性子来六亲不认,连周氏与那二叔都拿她没办法,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起了争执。
横竖不过是几样东西罢了,自己现在与庆王又没有什么情愫,自己还不至于有多么不舍得,就是她将那些话说的太难听了些。
趁着两人还没将事态闹得惊动院中所有人,苏宁儿连忙与那苏凝香劝说道:“好啦,二妹妹,你若是想要什么便去挑就是了,婉娘总归是客人,何至于与她说那样的狠话。”
说着她又耐着性子同旁边的霜儿吩咐道:“阿霜,你领着二妹妹进去捡她喜欢的挑吧。”
霜儿、沁儿自是愤懑,可对于府上这位苏二娘,她们有什么不满向来也只敢隐忍不发,哪怕此刻在心里将这二房的小祖宗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脸上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甘不愿的准备领着苏凝香入内。
苏凝香这才罢了休,与李婉婉又是不屑的瞪了眼,趾高气扬的跟着霜儿向厢房行去。
苏宁儿紧盯着李婉婉那张近乎青筋暴露的面颊,心里不由得一凛,赶紧起身将她拉着坐了下来,耐心的劝慰道:“不过是个未行笄礼的孩子,犯不着与她掷气,还是好好的蹴球吧。”
李婉婉哪还有心思去蹴球,注视着苏宁儿,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幽怨:“苏一娘,你如今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你这堂妹与你争抢东西,你好歹还会与她争上一争,为何现在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苏宁儿听罢,也无心去在意她的质疑,仅是苦闷的笑了笑。
如今的记忆虽还有残缺,但大抵也记得几件这类的事情。
即便是以前的苏宁儿在这些事情上占着理,可若真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最后出来圆说的必是她那母亲,而结果也是让她做出让步。
明知结果如此,又何必去做无谓的争执呢。
李婉婉仔细想了想,也觉察到自己讲这些都是徒劳的,自打与苏一娘相识以来,就没见她真正受过几次公平的待遇。
当初就是因为可怜她的身世和遭遇,才愈发的与她走的亲近了些。
想来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很多事情也已经看透了,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做些无力地抗争,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着,李婉婉最终还是与她服了软,意味深长的道:“只希望上苍庇佑,这次庆王可以早些将你迎进门,别再出什么乱子了,那样你和大娘子往后也算是真的有了倚仗,我与你相交这些年也才能安心。”
她这番话让苏宁儿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齐氏与自己叮咛的话,也难怪齐氏那般坦然的就接受了浪翟退婚的事实,之后还劝慰她多考虑些。
如今她才能真正明白那位母亲的苦心。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自内心的将齐氏视作自己的母亲,自己现在看上去对所有事情也显得淡漠了些,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齐氏总归算得上是位称职的母亲,处处为自己设身处地的谋划,打动自己的地方真是不少。
思想转变过来,她也开始觉得是该为自己、为齐氏做些谋划了。
周氏的习性与那苏凝香可谓是一脉相承,总是阴晴不定的,保不准那天两房又因为什么事情闹出别扭。
就像刚才那样,也不过是个很小的问题,但事情的结果往往很难预料,如若自己没那么好的性子,一时没忍住,只怕又要掀起风浪。
或许周氏这次会看在要靠她来筹谋与庆王的婚事可能会偏向自己,那下次呢,甚至是与庆王的婚事再度化为泡影之后呢?
有道是:醉过知酒浓,死过惜命重。
既然能幸运的再重生一次,她决计不会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再在彷徨不安中度过。
所以她已然意识到主动去争取的必要性,如果真的能嫁入庆王府,无论自己还是齐氏,在这个苏府的地位自然是要上升许多的。
取,有的时候一定要学会主动,很多的机遇到得跟前都不去抓取的话,和傻子怕也没什么分别了。
她想着,在这一点上应该与陶芸淑多学学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