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儿顾视着沁儿、霜儿两个丫头,愁眉苦眼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出去见见那庆王府的亲随。
沁儿连忙为她披了件厚厚的长袍,跟着她一道急急忙忙的向院外行去。
到了院门口,就见庆春、应儿掌着灯围在齐氏跟前,依稀可见一位年轻的男仆跪在地上,正痛哭流涕。
看到苏宁儿的身影,那奴仆狼狈不堪的奔到苏宁儿脚下,跪在地上一边重重的磕头一边乞求道:“求一娘快去劝劝我家殿下吧,我家殿下现在生命垂危,只有一娘可以劝说殿下了。”
苏宁儿怔怔的愣在那里,听着这奴仆悲戚的哭声,吓得脸色铁青。
她审视着齐氏就要去搀扶那奴仆,可那奴仆身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拉不起来。
她有些无奈的道:“你快起来,有事起来再说。”
那奴仆拼命摇头,死活不肯起身。
苏宁儿只得问道:“你家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奴仆啼哭着答道:“自打太妃说要退了一娘你与殿下的亲事,殿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前日晨间阿奴去殿下房里,发现殿下不见了踪影,太妃和府中上下都急坏了,阿奴与奴仆们寻了几日才在善和坊里的一家酒肆寻到殿下,殿下在那酒肆里酩酊大醉了两日,又生了重病,阿奴去请医师替他看病,他却不让医师靠近,阿奴想送殿下回府,殿下也不肯,将自己闷在酒肆的客房里,谁也不让靠近。”
苏宁儿耐心的听他说了这一通,听得头皮直发毛,这位殿下好歹也成了年,怎生像个孩子一样稚嫩,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奴仆将事态说的如此严重,想到他如今那病怏怏的身子,真怕他生出个三长两短。
可眼下庆王府已经退了亲,她也不好再去见庆王,思来想去的她实在感到为难。
奴仆见她毫无所动,又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拼命苦求道:“阿奴求一娘了,求一娘看在殿下一片痴心的份上,去劝劝殿下吧,殿下再这样折磨自己,定是会没命的。”
苏宁儿听得动容,再也狠不下心来,审视着齐氏,征求道:“阿娘......”
齐氏疾步走到她身边,耐声劝慰道:“宁儿,咱们既然已经同庆王府退了亲,就该划清界限,你再去见殿下实在不妥,还是让这奴仆去请太妃接殿下回府吧。”
不等苏宁儿作答,那奴仆就急不可耐的继续央求道:
“大夫人,我家太妃与殿下因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殿下说什么都不肯回府的,阿奴最是清楚殿下的性子,殿下这些年如履薄冰,过得十分艰难,所以对这个世道也看的淡漠了些,直到遇见一娘你,阿奴才感觉到殿下有了些渴望,他将一娘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贵重,心心念念着一娘你,如今没了这门亲事,他便没了祈盼,他哪里还活得下去呀。”
任凭那奴仆怎么请求,齐氏这次是铁了心的不想再让苏宁儿重新陷入进去。
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皇亲国戚了,直言道:“当初求取这门亲事也是你们庆王府,如今才过了数月的时间,小女就遭庆王府两度退亲,她也还是一个刚过笈并之年的柔弱女儿家,哪里能够一再承受这样的打击,因为这次退亲,小女也大病了一场,这才缓过神来,小郎君看着自家的主人伤心难过尚且这般心疼,我家宁儿难道就该受凌辱,该受薄待?”
那奴仆被齐氏这番话呛得哑口无言,惊慌失措的完全没了法子。
齐氏又道:“并非是奴家狠心,小郎君该知道,我家宁儿眼下已被退了亲,日子本就不好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小郎君还是赶快回去求秦太妃接殿下回府吧。”
奴仆抬起头来绝望的瞟了眼苏宁儿,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站起身来悻悻的转身离去。
苏宁儿就这样眼睁睁的目送着庆王亲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也难过得紧。
齐氏挽着她的腰身,朝着院内行去,也怕自己这女儿不理解自己,所以又好言好语的向她解释道:“宁儿,你也别怪阿娘狠心,阿娘这样做都是为你好,那庆王府咱们是招惹不起了,从今往后咱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庆王殿下好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总会想明白的。”
苏宁儿默不作声的任由着她将自己强搀进院里,脑子里一团乱麻,听什么都是浮躁的。
回到房中,她一个人坐在床榻边静静的发着呆,沁儿、霜儿还有尹琇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回想着刚才那奴仆说的话,她愈发的感到心神不宁。
相交一场,庆王殿下总归是真心待她的,而且当初若不是他搭救,自己恐怕早就性命不保。
如果庆王真如那奴仆所说的那样严重的话,她这样无动于衷,委实是心狠了些。
在房里徘徊犹豫了许久,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她悬着的心全然不能够平静。
最后,她咬了咬牙,同尹琇吩咐道:“尹琇,你陪我去一趟坊里的酒肆吧。”
霜儿眉头一皱:“一娘.......”
“他身子本还未痊愈,实在不能这样折腾下去了”,苏宁儿认真的说道:“阿沁、阿霜,你们等我走了再去告诉阿娘,叮嘱她不要担心,我去去就回。”
沁儿、霜儿看上去都显得很担心,几乎异口同声的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苏宁儿忧心忡忡的,已经没了耐性,疾言厉色的道:“你们两照顾好我阿娘。”
说完她拉着尹琇便夺门而出,去马厩里牵了马,向着坊中酒肆疾驰而去。
沁儿、霜儿直追不安的奔到齐氏房中,还未出口,齐氏瞧着两名婢女沉重的脸色,就已猜出了个大概,轻叹道:“宁儿还是过去了?”
沁儿、霜儿紧皱着眉,缓缓的点了点头。
齐氏闭上眼睛,迟疑了片刻,冷冷的同两个丫头挥手道:“我要歇息了,你们一娘回来了便吩咐她早些歇息,不必再过来,一切等到明日再说吧。”
沁儿、霜儿见大夫人并没有大发雷霆,紧张的神情这才松懈下来,躬了躬身,赶紧退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