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绿衣女子紧盯着苏宁儿的方向,只看得眼花缭乱,连连感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奴家看得眼都花了,这苏一娘委实了得,三种解数倒转的灵活自如。”
“是呀,是呀,你看她拐球的动作最是让人喜欢了,那手‘双肩背月’不仅动作优雅唯美,竟将蹴球也控得牢牢的,这长安城中还有谁能有此本领”,她左边的红衣女子也露出一脸钦羡的神情。
“奴家本以为这苏一娘只是个吟诗唱曲的文流,没想到蹴球的技能也这般娴熟高超。”
“那你是小觑她了,这位小娘子蹴球的本领早已在光德坊享有盛誉,倒是奴家不曾想到她文也能与那些才情士子相争。”
听着两人的议论,绿衣女子身后也有人摇头叹息道:“如此才情并茂的聪慧女子,可惜错生在了商贾人家。”
那红衣女子鄙夷着横了她一眼:“瞧你这话给酸的,那苏家家主官阶如今早已位列正六品上,苏家上下也都已脱了商籍,这苏一娘可真是咱们大唐女子的楷模,也不知哪家的郎君能有此福分将她迎入府门。”
“奴家家中兄长倒是过了婚配的年龄,近来家中长辈也在筹谋兄长的婚事,奴家今日回去便求阿爹请位红娘去苏府为兄长提亲。”
“你还是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为好,那翰林院秦阁老家中长孙何其尊贵,都未能如愿,令尊怕也是去年才升任太史令吧,只说这一年的供奉,还不如人家一处作坊的收益,那苏家家主可是织锦行会的牵头人,虽说比不得陶家家大业大,可也是家资无数,如今又傍了官位,既富且贵,哪是一般门庭能入得了她法眼的。”
.......
场上众说纷纭,有议论苏宁儿家世的,也有聚精会神观瞻她踢球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使得苏宁儿的内心在这清凉的秋日里已有些燥热难安。
而不远处,李婉婉与陶芸淑的对弈,已经以陶芸淑的浑身狼狈草草收场。
李婉婉与她相识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将她戏耍成这副模样,实在解气。
尚未过足瘾,就见陶芸淑一边收拾着凌乱不堪的发髻,一边接过侍女阿阮手上的丝帕愤懑的擦拭着脸上的污垢,直接朝暖帐那边过去,连场上的热闹和几位姐妹都没心思再顾及。
叶家二娘更是咄咄逼人得紧,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直接将卫茹姬踢出了局,气得她满面铁青,愤懑的领着侍女站在远处偷偷观看苏宁儿那边的热闹,被不甘心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苏宁儿占尽了风头,她也开始埋怨起陶芸淑安排出的一手烂牌,没先让苏宁儿出局,自家几位姐妹全给淘汰了。
自是气人得紧,总觉着这叶二娘是来存心为难自己。
叶家二娘自是惬意得很,眼瞧着苏宁儿踢得正尽兴,也无心去打扰她,自顾自的在场上寻觅着对手继续进行挑战。
李婉婉倒是再没心思去比赛,将陶芸淑玩弄得这般尽兴,今日怕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理了理衣衫,听着苏宁儿那边沸沸扬扬的喧嚣声,她顺眼看去,竟然连暖帐中不少世家子弟此刻都纷纷凑了上去,果真是精彩至极,欣喜的拉着阿七连忙挤进人群里,同沁儿、霜儿一起喊道:
“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
崔五娘也将柳三娘踢出了局,看见李婉婉的身影,这时也奔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诧异着道:
“竟不知宁小娘子如此厉害,婉娘那日还说要奴家让着她,婉娘实在是多虑了,奴家方才上截解数与下截解数控球次数加在一起,总共也才踢出十一个‘飞仙揽月’,你看宁小娘子,奴家在此看了半盏茶的时间,她竟然已经踢出了二十余个‘飞仙揽月’,叶家二姐姐恐怕与她都不分伯仲。”
“哈哈,奴家也没想到我这傻一娘今日竟然这般卖力,怕是刚刚庆王.......”
说着,李婉婉不禁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苏宁儿听着四周嘈杂一片,早已没了拼劲,当大家数到“一百四十九”时,便收住球,稳稳的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额间已是大汗淋漓。
沁儿、霜儿高兴得急匆匆奔到她跟前,拿了帕子一边替她擦拭汗水,一边关切道:“可把一娘累坏了吧,方才一娘踢了一百次时就该停下的,那教正说一娘拿了满筹即便还有别家的女子相争,也能并列魁首。”
“哈哈”,苏宁儿自顾自的笑了笑:“也算不得累,就是出了这身汗,不过也挺过瘾的。”
刚才沁儿、霜儿在旁边为她喊着数,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已经拿了满筹,但想着叶家二娘、卫茹姬和耿二娘这等厉害人物,全然不敢懈怠。
既然今日已经决定争这个白打的魁首,总归还是要再多费些心力才好。
如此,即便是输了这场比赛,庆王看在眼里对自己的责罚也会轻些。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庆王那冰冷的模样,只怕并不是她想得这般通情达理。
这时,那裁球的教正也喜笑颜开着迎了上来,不住的夸赞道:“苏家小娘子球艺果是精湛呀,光是‘飞星揽月’就踢出了三十九次,拿了满筹,今日的彩头恐怕已经无人能与小娘子争抢了。”
苏宁儿浅笑着与她躬了躬身,又看了看正走过来的李婉婉和崔五娘,之后瞟了眼那边还在对踢的叶家二娘和耿二娘,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苦色。
也不知叶二娘何时就将卫茹姬踢出局了?
今日这场上论起蹴球的佼佼者,自然要数她们二人。
叶二娘本完全可以同她这样一枝独秀,踢出个满筹一劳永逸,可那小娘子却偏偏要寻些强劲的对手玩对踢,如此劳神费力,实在让人费解。
教正也斜倪着瞧了眼二人,苦闷的摇了摇头:“那两位小娘子胶着了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是分出了胜负,想来也没有余力再踢出个满筹了。”
“哈哈,叶家姐姐已经将好几位小娘子踢出了局,也不知她意欲何为,怕是没想踢什么满筹吧”,
李婉婉笑得甚是欢快,亲热的拉住苏宁儿的手,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一娘今日可真是让奴家开了眼界,我那十二姐姐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说着她又坏笑着打趣道:“一娘,你可要老实交代,你是心疼我那半贯银钱,还是害怕庆王责罚,才如此卖力的呀?”
“我......”,苏宁儿顿了顿,很是难为情的干笑了声,指着叶家二娘那边连忙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去看看二娘吧。”
崔五娘眺眼望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真是为难叶家姐姐了,她今日这是要四面树敌啊,她和耿家二娘蹴球在这长安城都是出了名的能手,耿二娘又是个打死不服输的主,这两人今日怕是较上劲了”,
说着,她又四处环顾了一遍,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们刚才是没有看见卫十一娘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的。”
“哼,这卫十一娘就该让叶家二娘挫挫她的锐气,好好的步击不争,非要来抢这白打魁首,一点眼力见没有,方才”,
想到马球赛时的情景,李婉婉不觉停了下来,偷偷瞄了眼苏宁儿之后,却转为没好气的责骂:
“堂堂卫国公府的嫡女,却要与陶芸淑那穷醋女搅和在一起,也不知图她什么。”。
苏宁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周围,人多嘴杂的,这小祖宗说话也这般毫无顾忌,实在令人担忧,赶紧劝道:“好啦,婉娘,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何必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