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儿盘算过,如果现在真的要走到分家那一步的话,无非是二房、三房和四房了,而且最主要的还是三房与四房。
若真的只是分割家产,这其实也只是小事,她最担心的还是各房因为分家的事情影响今年的生意,毕竟各房将手里的银钱已经投到了生意里面。
如果能够趁着这次的闹剧彻底凝聚人心,那对于赵家来说才能够彻底的渡过危机,她掌着这个家也才能彻底的树立威信。
府上如今虽有些凌乱,可婉娘就要离去,她不想留婉娘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让她过得太糟心,索性把一切都丢出去,换几日清闲的日子陪着婉娘。
这夜赵元白回来,她对府上的事情只字未提,留他在内堂里叙了会话,便让他去偏房歇息。
这几日她们夫妇的卧房就留给了自己和李婉婉。
两人躺在床上,李婉婉有些不安的问道:“一娘,十一娘拿走了对牌,你怎生也不与赵三郎说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又要来与你吵嘴的。”
“他还能与我吵什么,他自己的父亲、兄弟姊妹一起来宁园里逼宫,难道我还能护着掌家的对牌与他们撕破脸皮不成。”
“倒也是”,李婉婉应了声,却还是放心不下:“你如今将对牌交给了十一娘,若是想要再拿回来,恐怕就真得答应分家的请求了。”
“赵家这几房,三郎他大伯父要说是在仕途上是最为顺利的了,一家过得最为安逸,虽说没有完全脱离赵府,可也基本算是独立出去了,即便如此,他们每年也和其余几房一样,仍是要靠着三郎在各处的生意攫取不少利润。”
苏宁儿说着,心里都有些愤愤难平了:“这个时候三房若是要闹分家,我觉着也该看看其余各房的态度了,他们若是只想着从三郎身上索取利益,大难临头时就做那落井下石的,那这个家还不如早些散了才好。”
“你这主意倒是好的”,李婉婉努了努嘴:“不过我还是比较替你担心,陶家来的那小醋女对你和赵三郎恐怕早已恨之入骨,她若是费尽心思的想整垮赵家,那你还是该和赵三郎多商议着早作打算。”
“婉娘说的我与三郎何尝没有考虑过”,苏宁儿挑眉答道:“只是这小醋女倾尽家财为朝廷助饷,深得温季清器重,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轻易对她怎么样。”
“又是温季清那狗贼。”
李婉婉一提起温季清那阉人就是一肚子火,骂骂咧咧道:“这獠子真是丧尽天良,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忠良义士。”
李相遇刺一事,人人皆知是温季清和北衙一党所为,她如此痛恨那阉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等苏宁儿答话,李婉婉忽然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道:“一娘,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阿耶与几位权臣在朝堂上伸张皇纲,之后没过多久我阿耶便遭到刺杀,其余几位朝臣竟然连同一家老小全部无故失踪。”
“啊?”
苏宁儿顿时毛骨悚然,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恐怖到极点的鬼故事,赶紧将她抓紧,背后都是冷飕飕的。
她忽然想起陶芸淑家中嫡母和几房子女失踪的消息,困惑的问道:
“莫非这些人与温季清有关联?”
李婉婉摇着头叹了声,呼吸声时急时缓的,叫周围的气氛更是诡异:
“我也不敢确定,崔家哥哥有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大理寺卿连同家小的踪迹,可追到长安城外大理寺卿一家就销声匿迹了,崔家哥哥将此事告知了阿耶,阿耶将此事上报给圣人,因为此事太过蹊跷,圣人一直未敢让人彻查此事。”
苏宁儿捂着被子叹道:“这个可真是见了鬼了。”
“的确古怪”,李婉婉唏嘘道:“我崔家哥哥以前从未失手过,没想到这次平白无故的就让那些贼子挟着大理寺卿一家消失在了眼皮子底下。”
想了想,她忽的记起了什么来,声音又稍微大了一些:“对了,崔家哥哥说,那日那群人就是消失在你们苏家的瓷窑外,崔家哥哥本想进去搜查,但那日刚好是市舶司到你们家瓷窑运送瓷器的日子。”
“市舶司到苏家瓷窑运送瓷器?”
苏宁儿顿感愕然。
大理寺卿一家消失也恰好是在这日。
而且市舶司又是北衙掌管的,替苏家押运的还是神策军。
苏宁儿随即想到了那日苏景来府上给自己讲过的事情。
再联想到陶定乾曾经说过的,牙行的作用,不仅是为敛财还为着除掉政敌。
她像是发现了些端倪,隐隐的察觉到温季清利用神策军替苏家押送货物的真实意图。
李婉婉搂着她胳膊,平静的说道:“你们苏家如今生意越做越大,陶家出事后,你们几乎完全取代了陶家的地位,为了便宜大宗交易,圣人不是下令由官船亲自为你们苏家押运货物吗,还是神策军护送。”
顿了顿,她也是钦羡不已的道:“哎,一娘,你们家虽说是生意人家,但如今得到的朝廷器重可不比寻常啊,这样的殊遇哪怕是那些显贵人家都比不得的。”
苏宁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好将这事讲给婉娘听,不想为她平添苦恼。
如果温季清真借着苏家的生意便利偷偷做牙行的买卖,那她决计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被他利用,她必须得早日查清楚其间缘由。
如此既能不让苏家越陷越深,也能多掌握些温季清的把柄,他日扳倒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只是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担心起苏景来。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叔父和温季清除了宫里的生意往来,有没有掺和到其他的事情中。
她真害怕苏景有朝一日也会落到陶定乾那样的下场。
所以,她必须得尽快弄清楚这件事情。
她宽慰婉娘快些睡下,随后又独自思考着人牙案,以及温季清和陶芸淑之间的关联。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温季清现在权倾朝野,他想要敛些钱财,门道数不胜数,为何要去做牙行背后的势力呢?
再者,陶芸淑和陶家又能给他提供些什么不可或缺的渠道。
这些都让苏宁儿感到特别的好奇。
她盼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