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翟在一旁说道:“近来天气严寒,我温了些甜酒,备了些营养的菜肴,堂姐和姐夫不妨喝些暖暖身子。”
苏凝香扬着嘴角甜甜的笑了笑:“大郎知道阿姐有了身孕,饮不了烈酒,便备了些果子酒,让阿姐尝尝鲜。”
苏宁儿听浪翟唤自己堂姐,听着十分不习惯,扭动着嘴角僵硬的笑道:“老浪家哥哥费心了。”
随后浪翟命奴仆们将准备好的菜肴与甜酒端了上来,苏宁儿吃了些,那果子酒虽然是浪翟精心准备的,但她也没敢多喝。
倒是赵元白、苏阙喜欢饮这就,浪翟便陪着二人多饮了几杯。
饭后,苏宁儿想着周氏旧病复发是因为去了瓷窑那边,所以借故将苏凝香叫到棠华院里,和她借叙话的名义聊起了周氏的病情。
苏宁儿问她:“婶婶的病为何突然又严重了,阿妹可否仔细听医师说起过?”
苏凝香和她坐在香炉边,一边用手拾掇着木炭,一边缓缓答道:“阿娘的病说来也有些奇怪,前阵子我们见她红光满面的,觉得这个冬天都不会再发作的,谁知道去了趟瓷窑那边回来又一病不起,医师说她是受了些惊吓,可我和阿耶仔细盘问过她,阿娘只说是做了噩梦。”
苏宁儿犹疑着点了点头。
苏凝香静静的打量着她,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讪讪的问道:“阿姐,你还记得在扬州时,阿耶纳到院里的两房妾室吗?”
苏宁儿对于那些陈年旧事也只能借着前身的记忆能够记起个大概,对于那两位姨娘的具体情况她还真记得不清楚了。
在苏府呆的日子,倒是听人提起过,据说她们的死或是消失与周氏有干系。
苏凝香唏嘘着道:“最近也不知谁在嚼舌根,说那两位姨娘的死都是我阿娘害的。”
其实早在芸娘入京时,苏宁儿就从沁儿口中听过这个传闻,而且当时沁儿还说齐氏也知道其间的内情。
她从未向齐氏求证过此事,所以也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暖声道:“阿妹就别胡思乱想了,婶婶的病只因为当初你失踪时,焦虑过度引发的,如今成了旧疾,时好时坏的,这也没法子,唯有慢慢调养。”
“不,阿姐”,苏凝香咬着牙,狠狠的摆头:“我起初也不太相信这事,可后来我问过阿耶,他虽闭口不答,但我看他的神情怪怪的,也已猜到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时孙姨娘好端端的落井而亡,赵姨娘怀着身孕又突然消失,我就觉得十分蹊跷,去年阿耶因为芸姨娘的事情和阿娘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迟迟不肯接芸姨娘进门,想必也是因为这些顾虑。”
迟疑了片刻,她脸上变得阴沉沉的,诚惶诚恐的道:“阿姐,不会真的是那两位姨娘要来索我阿娘的命吧?”
苏宁儿不好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劝她,但作为新世纪过来的人,绝不会相信这种鬼怪之类的传闻。
她隐隐的察觉到周氏是在瓷窑那边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这事该与温季清有关系。
否则,温季清怎么可能亲自为她请宫里的医师来看病。
不过,她不能把自己心里面所怀疑的告诉苏凝香,只能耐着性子劝道:“阿妹,你呀别再瞎猜忌了,如今啊,你好好的与大郎把苏家打理好,早日为婶婶添个大孙子,说不定她的病就好转过来了。”
说起这事,苏凝香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苏宁儿瞧着有些不对劲:“怎么了,阿妹,你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苏凝香突然扑倒在她怀中,小声哽咽了起来。
苏宁儿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想着她往日那傲娇模样,不由得就有些心酸。
苏凝香哽咽着道:“阿姐,我和他成亲到现在,除了那次喝醉酒以后,他一直都不愿意再碰我的,其实我也希望可以早些为苏家延绵子嗣,能让阿娘高兴些。”
苏宁儿轻轻拍着她肩膀,好言道:“浪家哥哥既然娶了你,他定是不会辜负你的,你别太担心,多给他一些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没有强求过他什么,其实只要他肯真心为我们苏家着想,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了。”
苏凝香满腹的委屈憋闷在心里,如今也只能向她这堂姐倾诉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最后能够倚靠的会是自己曾经痛恨的姐姐。
苏宁儿将她从怀中轻轻搀扶起来,两人静静对视着,她又拿着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滴,微笑着道:“他是你的夫君,又是十三叔的亲侄子,自然是要为咱们苏家着想的。”
被她耐心劝慰了一番,苏凝香这才停止哭泣,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宁儿将她哄得开心些了,又继续盘问起府上的事情来:“阿妹,你有没有觉得二叔近来有哪些反常的地方?”
“阿耶?”,苏凝香茫然的摇了摇头:“倒没有,咱们家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虽说有十三叔回来帮衬着,阿耶整日里还是忙得焦头烂额,今年帮着朝廷易马的丝绸才收了尾,明年市舶司那边咱们家出海的丝绸和瓷器却占着头份的名额,又有得忙碌了。”
“也是”,苏宁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浪家哥哥想来也是可以帮衬着打理些铺子上的生意。”
看苏凝香的样子,怕是再从她这里盘问不出什么消息来。
不过,刚才她说周氏是受了惊吓才又病倒的,那就说明她的病和瓷窑那边决计脱不了干系。
想了想,她再问苏凝香:“阿妹,你可记得婶婶是何时去的瓷窑那边?”
苏凝香锁紧眉头,绞尽脑汁的思忖了一番,也没想起具体的日期,不确定的回道:“好像是在月余前吧,好长一段日子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阿娘去过瓷窑不久,就有朝廷的钦使去了那边,说是抓捕什么凶犯,在瓷窑搜了一圈也没搜出凶犯的影子。”
苏宁儿又仔细的盘算了一遍,这日期大概和婉娘去赵家的日子吻合,再加上官府的人去瓷窑搜查。
结合在一起,她已经可以断定了温季清定是借着帮苏家运送瓷器的时候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