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到苏凝香说出想要嫁入庆王府的话,自是欣喜,她巴不得这小祖宗早日外嫁出去,也省得自己费尽心机的来谋划如何让苏阙承袭家业的事情了。
如若没了苏凝香这个祸根,即便她攀附上了庆王府,可由苏阙继承了家业,自己好歹是她的生母,在这个府上的日子定是不会差的。
窃喜了一阵,她也开始言不由衷的附和道:“大夫人倒别小瞧了二娘,奴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向来聪慧伶俐,如若庆王果真厌恶了宁儿那丫头,让二娘嫁入庆王府自然是最稳妥的事情。”
周氏犹疑着,缓缓皱起了眉梢:“此事还是得看庆王府的意思,要是庆王真心想要待宁儿那丫头好,咱们在此再多的筹谋也于事无补,反倒会弄巧成拙。”
她本就不看好自己这女儿,苏宁儿能与庆王府结下亲事,其中缘由她是清楚的,只怕不会仅仅是为了避嫌。
苏凝香听着有些气闷,不以为然的争辩道:“阿娘为何这般不相信香儿,你平日里只顾着让长姐在外出风头,哪曾顾及过香儿的感受,让庆王只知苏府有长姐,却不知有香儿,如果能够让香儿到得庆王眼前,香儿可不比长姐差。”
“你这死丫头胡诌些什么”,周氏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所谋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但这小祖宗怕是一点也领会不到自己的心思,委实气恼得很。
郑氏虽说是想着苏凝香外嫁,可对她这性子是否真能入得了庆王府的眼也不敢笃定,如若果真是周氏说的那样,还得先稳住大房才是正事。
在她的盘算里,两房可以吵闹得不可开交,但绝对不能分了家室,即便是分,那也不可以让大房多分了财产出去。
周密的思考了一番,她也开始极力劝道:“大夫人倒不必气恼,二娘有这上进的想法那也是好事,总比宁儿那丫头为着一个不求上进的田舍汉闹上吊自杀要好,依奴家看啦,如果二娘真的能入得了庆王府的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即便是不能,那也该早些绝了大房分家的念头才是上策。”
周氏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倒的确是迫在眉睫之事,如若宁儿那丫头嫁入了庆王府,伯鸾那死脑子又默许齐氏分离出苏府,那奴家忙这一场可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说来说去也是阿娘自己思虑不周,怨不得旁人”,苏凝香眼神中透着一股幽怨:“为今之计,阿娘还是想法子减了那对母女的月钱,将大伯母存下的银钱转入府库才是正事,省得她生出净身出户的念头。”
“这一点二娘倒是多心了”,郑氏笑道:“好歹是阿郎掌着家室,家主若不点头,故去的兄长尚在还好,如今她身为苏家人,宁儿那丫头又是大房唯一的骨血,阿郎不同意,齐氏想要别籍、异财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别籍倒也罢了,异财,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周氏紧捏着拳头,愤懑的道:“奴家这便想法子先将齐氏手中的私财没入府库,我到要看看她没了钱财还能如何净身出户。”
几人正说道着,外院的阿莱却兴匆匆的过来。
周氏瞧着她这副喜滋滋的神态,立马端着脸,有些不悦的问道:“你这贱婢,何事将你乐成了这般模样?”
阿莱笑吟吟的与几位妇人揖了揖身:“回夫人的话,庆王府遣人入府了,带了不少的锦缎首饰过来,说是今日一娘在大业坊受了惊吓,庆王特意叮嘱那人过来慰问,明日殿下会亲自过府来看望一娘。”
“亲自过来?”,周氏从容的脸上立刻惊起一片波澜,惶恐不安的道:“不是说宁儿那丫头责骂了庆王,殿下难道气就消了?”
这样揣测了一番,她连忙同惠儿吩咐道:“快,快去让宁儿回府歇着,可别受了凉。”
惠儿正要出去,她又立刻将她叫住:“还是奴家亲自过去吧。”
苏凝香顿时不满:“阿娘,你能不能有些立场,你今日若不好好责罚长姐,明日庆王过来,她难免再次顶撞庆王,到时候香儿看你如何收场。”
“你闭嘴”,周氏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愠色:“苏凝香,老娘告诉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早些断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丢下这句狠话,她便领着惠儿急急忙忙的向祠堂那边行去。
等得这妇人走远,郑氏瞧着苏凝香不甘不愿的样子,眼眸中忽的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哀哀的叹道:“大夫人这做法奴家实在看不明白,二娘你才是她亲生的女儿呀,她如今这般向着宁儿那丫头。”
苏凝香怒瞪着双眼没好气的同她斥道:“郑姨娘想说什么?”
“哎”,郑氏故意悻悻的摇了摇头:“二娘啊,这世上可没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姻缘,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求是求不来的。”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的冷笑了声,带着侍女扬长而去,留下苏凝香一人独自神伤。
......
苏家祠堂中,苏宁儿浑浑噩噩的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的却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干咳声,吓得她慌乱的抬起头来,正见周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也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露出一脸亲切的神情。
苏宁儿嘴角微颤着,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怎么,二婶莫不是要宁儿这个时辰去庆王府下跪赔礼道歉?”
“哎哟喂,宁儿你说的哪里话”,周氏故作镇定的到得她跟前,缓缓俯下身来:
“婶婶哪有那么狠的心,宁儿你如今好歹是长安城的红人,谁不巴结着,做婶婶的这点眼力见还没有,奴家今日说那些话呀不过是气话,其实也都是为了宁儿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那宁儿可要好好感谢婶婶的好意了”,苏宁儿冷冷的答道。
“倒也不必如此,宁儿只要知道婶婶是设身处地的为你盘算,明白奴家做长辈的这份苦心,往后多为苏家考虑些,奴家就谢天谢地了。”
周氏将她搀扶起来,冷不防瞟了眼她手上缠绕的布帕,立刻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呀,宁儿,你手上又在何处受了伤,伤得重吗?”
苏宁儿在祠堂里跪了这些时辰,任凭外面凛冽的寒风肆意卷入堂中,她也没觉得有此刻这般阴冷。
外在的严寒总是可以抵御的,可人的心凉下来,即便是再火热的温度也难以融化掉心里裹着的冰霜。
这一日,周氏也不是才见到自己,竟到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手上受了伤,这后知后觉的功夫实在是厉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