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熬人的,好在齐云姝不必像之前那样被关在玉清院里,还能时不时地出去打理她的生意!
而且因为会试正在进行的原因,院中的秦玉茹和外面的柳采莲、黄玉莹一行人也变得相当的克制,仿佛从齐云姝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来刷过存在感。
这样也使得齐云姝有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药堂的建设上。
按照计划,悬壶堂里招了三个坐馆的大夫,齐云姝因为担心他们不懂药堂里卖的药丸的药理,便特意集中组织他们进行了为期五天的岗前培训。
一开始这三个大夫听说他们这么专业的人去坐堂居然还不被信任,需要学习,当场就有一个姓包的大夫不高兴了。
闹了一场之后被药堂里的辛掌柜劝好了,勉强听了齐云姝一天的课之后,第二天不用请便自己坐得端端正正地在那里听起课来,还自备了笔记本,下课之后,齐云姝偶然瞄了一眼,只见上面记得满满当当的,也不晓得记了些啥!
五天的课程结束,包大夫,丁大夫,鲁大夫三人对齐云姝俱是一脸钦佩。
他们原本以为这位二东家是想要给他们下马威,主要给他们培训规矩,可人家却是实实在在地给他们传授了很多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医学知识,然后又现场为他们试验悬壶堂里生产的药丸的药性。
“齐大夫今年贵庚?”包大夫看着面容略显得稚嫩的齐云姝,忍不住问出了他一直就想问的问题。
齐云姝抿着唇笑:“大约十六吧!”她的实际年龄自然是二十多了,但说出来只怕他们也不信。
包大夫圆圆的包子脸一僵,接着反应过来,拱手称赞:“齐大夫真是我辈中的天才,杏林国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成就!”
齐云姝瞧着这包大夫,他叫包大冲,名如其人,脸圆,而且性子也是三位大夫之中最冲的,不然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会听说让他参加培训就直接撂挑子了。
不过好在他还是讲道理的,性子急了点,直肠子的人,这种人处着难受了些,但好处便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她谦虚了几句,又将话题引回培训内容上。
将她手中呕心沥血制作的各种药丸的药性和各种各样不良反应的册子送给他们,并且要求他们先不要看,自己先每个人去领几份药材出来,自己研究着,然后写一份对药材药性、药材的分析报告给她。
话音落下,三个大夫同时沉默了。
“怎么,有困难吗?”齐云姝眨眨眼睛。她是不是有些强求了?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又不能确保他们能够完全对她一手研制出来的药丸有一个充分的了解。
本着对患者对悬壶堂负责任的态度,她必须要严格要求他们!
“问题没有,只是需要时间!”这回率先开口的是丁大夫。
他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大夫,二十六七岁,个子高高瘦瘦的,生得白白净净,不像成日介与药材为伍的大夫,反倒像是手不释卷的书生。
交代好他们,齐云姝又去找辛掌柜的谈了一番他对悬壶堂各个项目的了解。
辛掌柜的是苏芷找的,他在一众伙计里面算是老的,四十岁出头,蓄着两撇八字胡。穿着青色长袍,整个人收拾得很干净,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因为他先前就在药堂做过,自己以前也学过医,所以他的业务水平十分过硬,对于一切业务和流程都非常熟练,就算是应对齐云姝的突然考问也是对答如流!
齐云姝很满意,不得不承认苏芷是一个非常会选人的人,至味酱料坊的柳掌柜的十分顶用,如今这个辛掌柜也是如此!
不过齐云姝还是要求辛掌柜的尽快制定出一份悬壶堂的员工准则,对于任何一个岗位一个职务都用文字规定好他要做的事,责任落实到各人头上。
因为这是开药堂,这是在救人性命,开不得玩笑。
辛掌柜一一认可,对齐云姝只有佩服的份,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自家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二东家是怎么能够想到这些东西的,他好歹也在掌柜行业混迹了二十来年了,对于她所说的那些东西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将一切细节都安排好之后,齐云姝便带着青枝回了府中。
没有了人寻茬,没有了人挑事,齐云姝乐得清闲,躲在玉清院里种她让人买来的葡萄藤。
充实地过完九日,在太阳下山之前齐云跟着博闻带着马车去贡院门口接人。
因为还要接齐言才,齐云姝还请赵禹给她雇了一辆马车等着。
很快贡院的大门打开,聚集在门里的学子们一齐涌出来。
一会儿功夫都各自找到了来接的人。
外地远的学子便各自三五成群地结伴而去。
齐云姝靠着马车紧盯着门口翘首以盼。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基本都散去了还不见赵景等人出来,倒是一同赴考的赵晦出来好一会儿了,站在马车边瞪着他们一脸不耐烦!
齐云姝瞧着他这般模样就觉得不舒服,存心想怼他几句,但一想到他的出身和那个苍老得不像话的梅姨娘,又梗住了。
算了吧算了吧!
她洗洗眼睛,假装看不到赵晦闹情绪,转脸过去,眼前便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笑脸。
“阿姝……”赵良添那熟悉却不受欢迎的声音传来。
伺候在身旁的柳嬷嬷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家少爷姓赵,你这位书生好没规矩,胡乱叫什么。”
柳嬷嬷骂人向来不给人留脸子,说得赵良添耳朵根子都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可跟在他身后的柳采莲却不服气轻哼道:“七婶真是好大的架子,如今进了京,竟然就忘记了昔日在八角村里贫寒的亲戚了!”
齐云姝瞧她紧紧护住赵良添,一副护牛犊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赵良添这个小白脸一样的人,小紧巴实的,而且又好·色成性,去一趟赵家,都能带回一个姑娘的,真不知道柳采莲这般厉害的女人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算了,采莲,我们回吧,这几日辛苦你了!”赵良添靠过去上了他们的马车。
柳采莲却噙着冷笑靠近齐云姝:“七婶够胆跟我学囤积粮食,到时候可不要后悔才是!”
齐云姝掀眉:“后悔不后悔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还是管好你家后院吧,以免后院失火。”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柳采莲的痛脚,她脸上怒意一显,语气都了两分:“哼,那个女人,那个死女人我迟早要将她收拾了!”
“随你!”齐云姝不怀好意地轻声回道。
柳采莲和文棋她们谁打谁都跟她没关系!
她扬眉便见街道的转角处停了一辆低调而又奢侈的马车。
榉木色,四周围着黑红相间的缨络,大气而庄重。
这是谁?
齐云姝脑子里正想着,柳采莲已经开口了:“殿下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在全聚得一聚,牡丹阁都开好了,菜也都备上了!”柳采莲这脸变的一转身的距离便娇笑不迭。
二皇子沉声应道:“临时想起要宴请几个人,又顺路,便过来一趟!”
说着二皇子转脸看到齐云姝,一脸亲切地招呼:“赵娘子,容之呢?”
齐云姝原本想要躲起来,但被他当场抓包,只能屈膝行礼,指了指贡院门口:“等了些许时辰了,应该快出来了!”
正说着,博闻迎了上去。
很快便带着赵景一行人走了过来。
“快,娘子,三元兄他晕了!”
齐云姝一惊,柳三元已经被赵景和齐言才抬到跟前来了!
她连忙替他把脉,好一会儿眉宇轻舒,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别着急,他身子原本就弱,这些日子一直调养着,这回却是因吃多了冷食消化不良所导致,好生歇息一下暖暖胃便好了!”
赵景松了一口气,满脸激动地看着她。
齐云姝却是很不明白:“当时我不是给大哥和三元一人送了十来盒自热米饭和自热面吗,按道理说,不至于在里面要吃冷硬的食物……”
她给苏芷自热米饭的食谱时,都是认真考虑了考生的身体状况,精心做了营养搭配的,确保他们吃过饭之后能够有最好的精神状态。
“他呀……他这个人,我分在丙字号房,没跟他分一块,听说是因为遇上了几个买不起自热米饭的同乡,因为同情他们,就请学舍的官·差送给他们吃了,自己九天来就只吃了三盒!”
齐言才又是悔又是痛,这柳三元的性子就是,太过重情义了。
但也没有好抱怨的,当初他们结交,也是看在他重情义的份上,这会儿倒不好因这事责备他!
齐云姝了解了,叹息一声,摸出一颗打了悬壶堂标志的药丸塞进柳三元嘴里。
叮嘱他三日内一定要好生休养,吃食要偏清淡,不可油腻。
“那可真是不巧了,殿下吩咐小女子在全聚得酒楼里给你们订了一桌酒席,眼下殿下可是亲自来请你们前去了!”柳采莲蹙着柳眉,一脸遗憾。
齐云姝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二皇子,只见他含着笑满脸期待地看着在场诸多学子。
二皇子开口,自然没有众人拒绝的份,大家纷纷应了,连赵景也推脱不得,只得抱歉地瞧着齐云姝,自家娘子专门赶过来接他,他却没办法陪她一块儿回去。
“没关系,你去吧!”齐云姝不是不识礼数的人,主动劝说赵景,以免他有心理负担,还让博闻担负起了送柳三元回家的差使。
二皇子看着齐云姝一副长袖善舞,温柔体贴的模样,心里莫名生出一抹无法明说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