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姝心中起疑,面上却是未动声色,派人给他去夏府别院向夏老先生请了假,又好生照看了他两日。
看着赵景面色恢复了光泽,只是脸颊瘦削得厉害,这两日却是吃了不少苦头。
齐云姝正在喂他吃粥,见他瞧过来,不由嗔他一眼,故作责备:“好在解药服食的及时,不然你吃了那么多肠痛散,恐怕早就肠穿肚烂了!”
赵景也不生气,就着她的手大喝了两口,然后还故意使坏地在咽下粥汤之后添了添她的手背。
“唔,赵景……”齐云姝眸含羞意,半带怒色,拖长了音。
可这声音柔媚又娇气,听在赵景耳中不仅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而且还带着几分齐云姝独有的媚色,赵景的心都柔化了,伸出右手接过她手中的碗盏,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搂。
齐云姝不防备惊呼一声,整个人滚进他怀里。
“啊……赵景,你要做什么?”
她翻身谷欠坐起,却见赵景放了碗盏,粗壮的手臂一横就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接着双手撑起,双脚紧扣她的双腿,状似做俯卧撑的动作,从上到下俯视着她。
眸光深幽似山涧溪流,清澈明亮。
视线下移从白皙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琼鼻,到嫣红的娇唇……
目光流露出惊艳怜惜、期盼幸运……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云姝就从他那双黑曜石的眸子里解读出了这么多情绪。
“娘子!”赵景深情一唤,突然垂头,口勿在她的额间。
齐云姝眨着眼睛,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生怕他进一步,不由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你的身体……”她想拒绝又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我身体没事……是不是就可以……”赵景故意触在她的鼻尖上,呼吸打在鼻翼,然后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此时的他给齐云姝一种感觉谷欠求不满之感。
她的心揪紧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愿意就这样……
她像一个濒临窒息的鱼儿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不过等她把气喘匀了之后睁眼才发现人赵景根本就没有再往下继续,而是停在她头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嘴角微抿,带着一抹笑意,看到齐云姝睁眼,他笑得坏坏的:
“原来娘子竟是不反对的,那我继续了!”齐云姝哼了一声,晓得自己被她耍了,负气将他推开。
“你觉得呢?别忘了你身子还弱着!”
齐云姝用力一推,起身走了。
看她别扭的背影,赵景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喜欢她,就连生气的模样都带着别样的俏皮!
他摊开紧握的右手,里面躺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正是他在误服肠痛散之后吃过的解药。
赵景没在床躺几天,就说自己好了,赶着要去夏家别院去读书。
齐云姝最是明白他身体的真实情况,便想着好歹雇个车送他去,免得路上来回操·劳到时候又把病惹翻了,可赵景却坚持不肯。
齐云姝表面没说什么,让他出了门,不过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她竟然在梳妆台上发现了她一直贴·身放在身上的肠痛散的解药。
她明明没有乱放东西的习惯,可它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出来了?
齐云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联系上赵景这段时间的异样,还有对当时那个刺客别样的关心,以及刺客在听到他的名字时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青枝,我们出个门!”
趁着赵景还没有走远,两个人跟了上去。
赵景正走到街口的柏树旁,眼看着他往一条小巷子里拐了进去。
齐云姝立刻睁大了眼睛,她意识到了什么,朝后面的青枝打声招呼:“你先回去吧,我去前面办个事!”
青枝担心她找不到路,齐云姝却指着不远处的赵景说她找到他了,他会带着她去办!
青枝不疑有它,转身离去。
齐云姝这才跟着赵景拐过小巷,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里。
赵景停在了一座门脸极小的木门前。
门前荒芜,长满了草,此时已经枯了,堆砌在门口显得异常的乱。
赵景敲了敲门,好一会儿,就在齐云姝里面不会有人的时候,那破旧的掉漆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齐云姝吓了一跳,闪避不及,便被那开门之人一眼慑住了。
“是谁……”
那人非常警惕,一个飞身就将躲在大柏树后面的齐云姝抓了一个正着。
他像一只凌空的老鹰捉小鸡一样,拎住她的两只肩膀倏地闪进了屋中,然后便有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咚……”
齐云姝的心惊了一下,漏跳了一拍,身子一阵失重后又突然加重,屁·股一疼,被那只有力的手臂一撒手扔在了地。
“嘶……”齐云姝痛得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扑过来的那道黑影给掐住了脖颈。
“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还给我下毒,我正到处找你了,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了!”刺客咬着牙满脸狠意地看着她。
齐云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来自于她下的毒药,顿时大惊失色。
瞳孔紧缩地看着面前没有蒙面的年轻男子。
他约有二十四五岁,国字脸,下巴上有微须,面色黝黑,轮廓凌厉,一见便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更不用说此时他见到她那犹如见到仇人一般的眼神了。
齐云姝胆子不小,却不愿枉死在这,
可眼下这人身上凝着滔天怒火,大有不杀了她无已发泄之感,也不管她身上是否带着解药,高高举手,就要朝着她的脑袋按下去。
齐云姝吓得连忙闭上了双眼,不敢看。
“且慢,赵禹你要干什么!”赵景突然拦在齐云姝面前,并将她肩上那双厚重的大手拉开,把她拥进怀中,小声地安抚着:“没事,娘子没事!”
齐云姝在赵景温热的怀抱之中缓了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抬眼瞧着他,有怀疑,有愤怒,有失望,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赵景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脱口而出:“娘子我可以解释!”
齐云姝别过脸,扫过院子的布局。
如同外面看到的类似,杂草丛生,破旧而凌乱,很像那黑衣刺客那暗黑的风格。
“跟她解释什么,用得着吗,杀了便是!”黑衣刺客的手被赵景拍下来了,但是却满不在乎地捏着腰间软剑,满脸嗜血。
“赵禹你敢,云娘是我娘子,不可伤她,再说你身上所中之毒,也只有我娘子有解药,她若不给你,你必死无疑。”
“死就死,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既然这仇是报不了,那便不如一死倒也干脆!”
“那你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赵景不动声色。
赵禹神色一紧,仿佛被击中了软肋,抱头痛苦地蹲下,然后便是全身颤抖,发寒。
“赵禹你怎么呢?”赵景大惊。
“痛,头痛,头痛得厉害!”好像有人在拿着钝刀子在戳他的脑袋似的,一下又一下,不流血死不了人,但却很痛。
直击灵魂的痛感。
赵景看向齐云姝,她却摊手摇头:“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与人拼斗时中了别人的暗算,受了内伤!”
她的肠痛散只会让人肚子痛,痛足三七二十一天之后便是肠穿肚烂而死!
不过她刚刚已经看到赵景喂了这个叫赵禹的黑衣刺客吃过药了,那自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造成的。
而且看他那张黑脸的模样,眉眼间凝着黑气,脸色又显得有些苍白,自是受了重伤。
“娘子,可否请你……”赵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请齐云姝救他一命。
齐云姝摇头:“我跟他一共见了两面,这第一回他想杀我,结果被我毒倒,我好歹捡回一条命,这第二回,一打照面,他就又想要我的命,我为什么要救他?
而且我还没有问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可知道他可是刺杀皇上的刺客!”
赵景表面看似是一个来自小小乡野之地的普通书生。
可是他却是京城赵太傅府中的嫡长子,只是因为出身月份和日期不详,暂时不得回府罢了。
这个身份足够令齐云姝惊讶的,不过在现代和电视剧看多了,比这更令人惊讶的剧情她都看过,这事惊讶过后倒也不算难接受。
关键她刚刚才从赵景的真实身份中回过神来,他居然就闹出了这一手。
跟刺客有勾结,还是刺杀当朝皇帝的刺客,这绝对是死罪。
她话音未落,赵禹的剑便出了鞘。
“我是不是死罪这事儿轮不着你操·心,不过你大约现在就要死了!”
“不可,她是我娘子,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她!至于你的事,我会请娘子代为保密。娘子是不是?”赵景张开双臂拦在齐云姝面前,一边认真地问她。
齐云姝怔了一下,面前软剑颤抖,锋光凌厉,只要往前一戳,就能绕过赵景戳到她的心窝里去。
为了一个不认识的皇帝送了自己的命,不划算,她娇唇轻动:“你收回剑,放我们走,我可以假装没有见过你,就像上次在青云山外一样!”
赵禹突然哈哈大笑一番,收回软剑,朝着赵景扔过来一个软皮酒囊:
“容之,你当真娶了一个好娘子,智慧过人,临危不乱,回赵府吧,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