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韵见了更加着急,忙不迭的询问“到底怎么了?快跟娘说说。”
隔了好一会,周安之才止住自己的眼泪,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今天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老祖宗又只拉着周安之说话,而把自己冷落在一边,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周若素就是越想越委屈,嘴角轻撇,眼看又要有哭出来的趋势。
“原来又是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小贱货。”乔韵越听越生气,也渐渐口不择言起来,如果老祖宗在这里,恐怕早就把乔韵赶出周宅了。
可是现在室内只有她二人,乔韵也不用顾及那许多,她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恨,她从小宠到大,都不舍得给坏脸色的宝贝,却在其他人那里受了委屈,她怎能不生气。但是她却从未想过,周安之也是自己的女儿。
“娘,我不明白,明明我只比周安之晚出生一年而已,为什么我们会相差那么多?”周若素控制着自己的抽噎,慢慢的说道。
嫡长女的名头是周安之的。世人一提到周家,她周若素的名字永远排在周安之的后面,甚至连成亲都只能等她出嫁之后。
老祖宗和父亲的宠爱是周安之的,这么多年她这么努力,好不容易才在周宅到达现在这个地位,可她只要稍微改变一点,父亲和老祖宗的天平就又偏到了她的那边,而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甚至连那些皇亲公子们都是最先看见她的存在,而忽略自己,她到底有什么好,周若素自认没有什么比不上她,那些人都瞎了吗?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忘了周安之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了吗?这么快就被她的装模作样给骗过了吗?
周若素越想脸色越阴郁,连忙把脸埋在乔韵的胸口,不让她看见自己狰狞可怖的脸色。
“若素,乖,不哭,听娘和你说。”乔韵轻轻的擦过周若素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和在安之面前时的高傲姿态不同,这时面对周若素的乔韵就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个普通母亲一样,以孩子的忧为忧,以孩子的喜为喜。
“那个老不死的也没几天活头了,你再忍忍,等老不死的走了以后,周宅就真正是娘当家做主了,到那时,周安之那个小贱人不还是随你收拾吗?”乔韵本来安慰着周若素,但说着说着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显得十分可怕。
是啊!等老不死的死了以后,周安之不还是会落回我们母子的手上吗?
周若素把头埋在乔韵怀里,看不清乔韵的表情,听了乔韵的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仿佛已经看见了周安之凄惨的下场,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随即头埋的更深了。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在床上的女子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更衬出女子绝美的容颜。
被阳光晃到眼睛似乎让她十分不适,转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去,竟难得显出几分孩子气来,只是不过一会儿,就见她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盯着床帐。
似乎,重生之后在周家就没睡过好觉,夜里常被噩梦惊醒,怨念重生然是安生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眼底的迷茫消失,眼神又变回了以往沉稳冷静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幻觉。
小桃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往常这个时候小姐早该醒了啊。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周安之的声音。
小桃端着热水从屋外进来,带来丝丝凉气,周安之打了个冷颤,不由感叹道,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大雪都覆了一地。
“小姐可是昨日睡的不好?”小桃整理着床铺,对着正在着衣的周安之笑着问道,低头还偷着笑。
周安之愣了愣,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着实惊了一下。一重大大的黑眼圈顶在脸上,“夜里睡不着,哪像你们睡的香。”周安之盥洗后,用了点胭脂将黑眼圈轻轻遮住。
“小姐是美人,顶着黑眼圈也好看。”小桃小声说着,看着镜子里略施粉黛的周安之,如今的小姐不再受人欺辱,有时还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周安之睨了她一眼,“就会贫嘴。”
小桃捂着嘴偷笑。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桃打扮,周安之一直静静的看着小桃灵活的双手在自己头上飞快的动作,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垂鬓分肖髻。
“小桃前几日还说着学了新的发髻,我等到今日也不见得。”周安之忍不住的打趣道,打趣本小姐也是要有代价的。
小桃微窘,嘿嘿傻笑着,“小姐不是说太过繁琐不用吗?小桃想着既没用就都给忘了。”
周安之嘴角微样的笑,不揭穿小桃的卖萌。
正在小桃打算拿出自己平时簪的翡翠簪子时,周安之制止了她。
周安之在首饰盒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了一只通体雪白,质地温润的攒金丝白玉簪,把它握在手里考虑了好一会,才示意小桃帮自己插上。
不是没看到小桃疑惑的眼神,但周安之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么,自然不能去解答小桃的疑问。
在自己的院子用过早饭,周安之便要去老祖宗的院中请安,顺便报备一下自己出门的事宜,却不想路上却碰到了周若素。
“姐姐用过早饭了吗?我也正要去和老祖宗请安,不如我们一起吧!”远远的周若素看见周安之便小跑了过来,来到跟前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复前几天一脸的阴霾。
周安之对周若素极度的厌烦,自然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来给自己添堵。“这一阵子,姐姐的运气不太好,总是遇到各种无妄的事端,虽说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到底不能连累身边的亲人,妹妹还是自己去吧。”
想都没想,周安之回绝道。
这是暗指每次周若素陷害自己,却都没有成功,反而到头来害人终害己。
本以为以周若素的性格,听到这句话会当场翻脸,没想到周若素闻言只是脸色低沉了一瞬,就又恢复了原来浅笑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听懂一样,周安之不由感到了一丝怪异。
当然最后周安之还是没有和周若素一道前去。
看着周安之的背影,周若素眼里的风暴越发肆虐,周安之,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来到老祖宗的住处,和老祖宗聊了一会儿天,正逗的老祖宗开怀大笑时,有婢子来报,道是周若素来了。
老祖宗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下去,微微坐正,淡淡的吩咐到“她来干什么?把她轰走,就说我不舒服。”
“这…老祖宗…”林嬷嬷站在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子,心中有觉不适,却无法劝阻老祖宗。
林嬷嬷看了看一脸厌恶铁了心思不见二小姐的老祖宗,虽然觉得老祖祖宗对周若素过于狭隘,如此偏心周安之,夫人若是知道了心里必然不舒坦,到时…但她毕竟身为奴婢,对主子决定的事情也是无法改变的。
“你下…”
刚要张口打发婢子,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
“老祖宗,妹妹如今已是知道错了,虽然以往做的事……可毕竟是周家的女儿,老祖宗还请宽心。”说着就要下跪求老太太,周安之说道中间还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
老太太作势就要扶她起来,“你这傻孩子,罢了,让她进来吧。”
周若素进来行过礼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像以前那样想尽办法往老祖宗跟前凑,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她们说笑,只偶尔抬头时眼里闪过一道阴霾。
周安之虽然没有和她说话,可心里的疑惑更甚,若是以往周若素的性格,必然想尽办法夺得老太太欢心,可今日?
待到日头完全升起来后,周安之向老祖宗请辞,老祖宗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周安之一一应付过去,走之前还说着要周安之来这里用晚膳,周安之也笑着应了。老祖宗也没再说些什么。
门外马车早已吩咐莺歌备好,周安之回房换了一件衣服后就向门外走去。
莺歌已等候多时,虽无半点不耐烦,但在看见周安之出来后,却还是觉得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只见从门内款款走来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内着素色绣云纹窄袖曳地长裙,外披一件白狐狸毛大氅,更衬出其娇小的脸蛋,仿佛要被包到大氅里似的,与头上簪的攒金丝白玉簪交相呼应,更显出少女如皎洁的月光般莹润光洁的皮肤。走动间裙摆纹丝不动,展现了少女良好的家教。
莺歌一时间看呆了,直到听到小桃的笑声才回过神来,一时脸色涨的通红,急忙转身找马夫将马车牵过来。
绒绒先跳了上去,将马车帘子拉开。
周安之看着这三个丫鬟的样子,不由无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却不知道她这回眸浅笑又是惊艳了多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