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监要宣布退朝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道“父皇,儿臣有事禀报。”御亦安向前迈一步,不卑不亢。
“何事?”皇上眼神落在他的身上,问道。
御亦安顶着皇上强大的威压依旧从容,“父皇,五弟和高将军已经不负父皇重望,已有一月,不知何时回京接风洗尘?”
皇上盯着御亦安,未语,眼神来回巡视着,不知在打量着什么,片刻大笑道“二皇子言之有理,拟旨,招五皇子和高将军即刻回京。”
“圣上英明。”再一次俯首。
“莺歌传来的信条。”云起再次将信条递给御亦安,心里猜测,这一次,周小姐可是又作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每次莺歌传回的信条上都有周小姐的“英勇”事迹。
只见御亦安拿过,迅速的打开,慢慢的看完信条,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眼底都是宠溺的笑意。云起低头,不去看主子愉悦的样子,让他仿佛像是看见了一只发,春的狼,莫名奇妙。
丫头下手还真是狠啊!不过,他喜欢,看着信条眼前浮现出周安之狡黠的模样,有些俏皮,有些可爱。“不希望你再次告诉我事情还没结果。”御亦安转过头。
“呃,主子指的是?”云起一愣。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诶呀,查出来了,遣送出去的丫鬟和嬷嬷不是得病就是无缘无故的死了。不过还有一位至今还在世,是当时接生的嬷嬷。”云起看着主子黑起来的脸,抹了一把脑袋快速的说道。
“磨墨。”御亦安不看他,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到书桌前。云起一听,癫癫的走往砚台,“主子,二皇子府这么多丫鬟,你怎么不用啊,非要我一个男人来磨墨。”云起抱怨着,磨墨的速度也是慢悠悠的。
御亦安挑眉,一丝邪魅的笑看着他,“你是不想当男人了还是缺女人了?”
云起猛然间闭上了嘴,打了一个寒颤,“没有,磨墨。”皮笑肉不笑的低头继续干着苦力,谁会想到二皇子的堂堂死士头儿,天天回被遣派着干这等杂事,不定哪天就变成洗衣服的了。
御亦安大笔一挥,他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转折有度。
片刻,御亦安瞧瞧自己的杰作,弯起嘴角,“传到她手里,将本皇子学习轻功时的那本书一起带过去。”声音淡淡的说着,仿佛很他无关一样。云起不晓得他写的是什么,收起信条,顺着一卷袖将传来的信条也一同带走。一提到二皇子口中那本书,可是药闫藏书阁里的宝藏,药闫那老头珍惜的很,御亦安要这本书的时候,药闫死抱着不给。
至于后来只怎么拿到的……他是不会说主子偷出来的。
御亦安余光略过,不语。
……
“主子,”莺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安之身后。“有消息了?”周安之放下手中的书,脸上恍然绽放一抹笑容。
“是。”莺歌淡淡的说。
“说说看。”周安之的困意全被驱赶了去,正了正身子,看着莺歌。“当年乔媛在乔家房中上吊自杀,李玉堂知道也在一日后在李家自焚而亡,而李家那时也的确失踪了一个下人,但是因为那个下人并没有家室,还是李玉堂年轻时在外面捡来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随着李玉堂去了,也并没有过多在意,以后就在也没有人见过他。”莺歌把查到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出来。
周安之听完并没有说什么。
乔媛在乔韵生下她后房内上吊自杀,李玉堂自焚而死,李家失踪下人……周安之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就查一个指向他们的证据了。
“当年接生大夫人的嬷嬷还有一位存活在世间,而且就在江南。”莺歌的声音再一次想起,看着周安之流光溢彩的水眸猜不清喜怒。
“哦?”周安之饶有兴趣的低头,那就更加简单了。
“明日我要去见这位嬷嬷。”周安之的声音有些沉闷。
“二皇子传来的信条。”莺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周安之,顺便还有一本古老的秘籍。周安之挑眉,御亦安没事怎么还写上小纸条了,莫不是京城太闲?
师妹:
父皇已经下令御亦航和高羽择日回京,不到二日回到周府,御亦航为掩盖银矿的事情,必然会想尽办法晚会京城,没猜错会留在周府,小心他的试探!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莺歌会同你讲明白。师兄无法亲手教你武功了,送你的秘籍可要参悟明白,与你的冰丝玉骨针一起更是相辅相成。
师妹的上林赋总让人有种相思难忘的感觉。
色授魂与,心愉余侧。
纵横挥洒的两页宣纸,仔细看来到和他的人十分相似,苍劲有力的转折与回笔,字字藏锋出锋芒,锋芒既出,必见血刃。
留笔出“安”
周安之脸微微红,色授魂与。
她于他竟是如此,不过对她如何又能怎样?她不过是活了四五十岁的女人,固然拥有一副姣好的容颜,不过重生即是为了复仇罢了。
上一世的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痛。
莺歌交给她信条后就离开了。
周安之将身子倚靠在榻上,把手遮在脸上,透过手指眯着眼看着洁白的云和散发着柔和的金黄色光芒的太阳。
她不知道有母爱会有多幸福,不知道有亲情会有多开心。
上一世,她羡慕周若素拥有乔韵的关心爱护,所以她想尽办法在乔韵、周律、老祖宗面前表现,告诉她们她不比周若素差,她渴望她们能把关爱也分给她一点,不用太多,一点点就行。
直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亲情的背叛,爱人的背叛。自己的母亲帮着二女儿对付自己的大女儿,自己的爱人爱上了自己妹妹,自己被爱人烧死。
她愤恨,她生气,可如今看来她不过是活该罢了。
不过怪她太单纯,早该看清楚这一切的。怪她太善良,任由着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挑唆与欺骗。
她重生,势必将痛苦百倍千倍还给伤害过她的人。上一世活到被人害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姨妈,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姨妈的死背后还有隐情。
真相一点一点被揭开,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去面对,若这个乔韵并不是自己的母亲,那她的母亲可能就是当年生她的时候被人陷害而死。
扑朔迷离的真相……她渴望过的母爱,到底是没有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曾有。
风吹在脸上凉凉的,空气里还蔓延着潮湿的泥土味,桃花的嫩芽也在慢慢的长大,事物都在一点一点变好,周安之呼出一口气,看着坐在院子中间低着头洗衣服的绒绒,周安之轻唤。
绒绒擦了擦手,跑了过来,“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周安之。
“二少爷可是找过你了?”周安之跟她对视,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失落,可明知道是这样,她也要说,绒绒是个开朗的女孩,她也不想就这样一个女孩被爱情扼杀。
“嗯”绒绒低着头,嗯了一声。
周安之明白她不知道怎么和她说,静静的等着,等这她想好。“二少爷说他爱……我。”过了一会,从她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周安之从榻上起来,双手抬起她的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爱他吗?”似是疑问,半分肯定。
绒绒眼里泛着泪光,躲避着周安之的目光“奴婢,奴婢不知道。”哽咽着出声,喜欢有多难张口。
“坐下吧,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但是官家中的事情不是喜欢就会随愿。海阁从小被二婶捧在手心里养,他和你一样,不知道人心险恶。他喜欢你并没有错,海阁重情,自然不会让你当个妾室。且说我父亲不能同意海阁娶你,若是外人听了周家唯一公子不听伯父劝阻,执意要娶一个乞丐做夫人,会作何感想。”周安之握着绒绒的手缓缓的说,希望她不因为这件事情心里留下遗憾。
绒绒低着头,她只是一个乞丐,被八皇子捡来送给姑娘这么好的主子,衣食无忧的已经是她的福分了。她不能保护姑娘,更不能给她在周府填是非。
换了别的主子,怕是光勾引少爷这一条已经够被丢出去两次吧,可姑娘确实和她坐在榻上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她怎能不感恩。
绒绒直接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奴婢明白,姑娘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周安之无奈的将她拽起来,“我拿你们做姐妹,自然想你们开开心心的。”
绒绒梨花带雨的小脸扬起一抹笑容,干净单纯。
周安之也勾起嘴角,拿过榻上的秘籍走进屋内,还不忘回头说道“晚膳叫上小桃,莺歌一起,做点好吃的,都开心开心。”
绒绒明亮的大眼睛像是被清澈的喝水冲洗了一般,透着晶莹的光。
夜凉如水,院中的桃枝轻轻颤着,一阵阵铃铛般笑声从屋内传出来,听了都想进去看看是怎样一番景色。
“绒绒,你少喝点,这么好喝的酒你留点不行吗?”小桃大声的冲着绒绒喊到。绒绒晃荡着脑袋推了一把小桃,指着她道“小爷要喝酒,别拦着小爷。你,给我过来,倒酒。”
“就你还小爷?你要是小爷啊,我就是大爷!”小桃裂开嘴,手胡乱的胡路着绒绒的头发,红着脸不争气的反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