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分身给贺苒看得不仅是碧华妖尊的记忆,也是它的记忆。
记忆的初始画面是一场灵植与灵兽的恶战,稍加联想,便知道那株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是碧华妖尊的真身——灵树苍梧。
贺苒无法得知那时苍梧树的品阶,只能凭它的对手推测它还没有晋升妖尊,还没有遭受劫难!
这个画面牵扯到灵体分身的痛苦记忆,故而只存在两秒便跳过了。
接着,一截腰身高的树桩出现,这截树桩的断裂截面参差不齐,树桩上遍布兽爪留下的挠痕,任谁都能看出苍梧树在刚刚的战斗中伤的非常重!
但苍梧树赢了,树桩下外露着半只硕大的兽腿,其余的部位则全被树根当成养料吸收了!
接着,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画面中!
贺苒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穿的是用兽皮缝制的衣服,肌肉健硕,皮肤呈健康的小麦子,当下推测这段记忆来自古老的蛮荒时期。
蛮荒时期离现在太过遥远,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记载,只知道那时非人的妖族被灵气滋养的十分强大,人类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钻研怎么修行才能更加强大,适应当时的环境!
因为这点,人类视强大的非人妖族为神灵,祭拜它们。
年轻男子隔着很远对苍梧树屈膝下跪:“我叫立青,来自立族部落,我的族人迫切需要食物充饥,我想用晶石与您兑换,祈求您……答应!”
立青说着,从随身带的兽皮包里取出七八块儿大小不一的黑色晶石,虔诚的放到地上,并后退五步,等待苍梧树的回应。
立青的动作极其熟练,一看便知不是第一次与非人的妖族以物易物,贺苒还发现,立青拿出的黑色晶石与她在蓬莱洞天福地发现的灰黑色晶石很像!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贺苒以为苍梧树不会回应的时候,一根手指粗的根须自摆放黑色晶石的位置破土而出,将黑色晶石全部卷走!
立青立即五体投地的拜倒,双手伸到最前方,手心朝上,等待苍梧树的交易。
苍梧树并未立即回应他。
立青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来回应,猜测苍梧树对他的晶石不满意,当即又承诺道:“我们族中只有这么多晶石了,您可以分一部分给我,只要一小部分就好,求求您了!我的族人真的很需要食物!”
立青说完,又拜了好几下。
苍梧树终于有动静了,它用树根做刀,从硕大的兽腿上割了一块儿肉甩给立青。
立青抱着堪比他大腿粗细的兽肉,高兴地想要跳起来!
这是无比珍贵的高阶灵兽的兽肉,不仅可以给族人改善体质,还能拿到其他村子换
粮食,要是省着点儿吃,能让他们再撑一个月!
一想到未来一个月都不用进入危机四伏的可怕山区,立青虔诚的朝苍梧树拜了三拜!
立青带着兽肉消失后,记忆快进,直接跳到立青第二次出现。
这时兽腿已经被苍梧树吸收干净了,只剩下一截骨棒,立青放下两块儿黑色晶石,换走了那截骨棒,用来做自己的武器。
接着跳到立青第三次出现,这期间受伤严重的苍梧树没有主动狩猎,一直在休养生息,并没有东西可以做交换。
贺苒看到立青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挑了一块儿最小的黑色晶石放到地上。
“愿您早日康复。”
立青没有从苍梧树这里换到食物,必须自己去寻找猎物或者找其他可以沟通的非人妖族兑换食物,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立青走后没多久,苍梧树外散的根须捕获一只低阶灵兽,它没有全部吸收完毕,而是留了一只兽腿,等待立青再次出现。
这次等到天气转凉,大雪落下,万木萧瑟,也没等到立青。
冬去春来,坏掉的兽腿换了四茬儿,苍梧树才见到走路一瘸一拐的立青。
“您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立青再次朝苍梧树虔诚的跪下,并将兽皮包里的六块儿晶石取出来,再次祈求兑换兽腿。
苍梧树挥舞着根须取晶石时,用根须指了指立青的腿,意在询问他为何受伤。
立青受宠若惊,垂着头解释道:“我上次没在您这儿兑换到食物,就去其他灵植那儿兑换,被、被那株灵植攻击了。”
立青没有形容当时的凶险,苍梧树能从立青这么久没有外出寻找食物猜出。
苍梧树收了黑色晶石,将整只兽腿丢给了立青。
“这太多了,我没有献给您那么多晶石啊。”立青再次感受到受宠若惊,想要退还一些。
苍梧树不再搭理他。
立青想了想说:“算我欠您的,我以后只要找到晶石就给您送来!”
苍梧树没做回应。
立青言而有信,往后每隔几天就一瘸一拐的来一趟,有时候送来两块儿,有时候送来七八块儿。
信任慢慢建立,立青与苍梧树沟通的距离越来越近,冬天再次来临的时候,立青可以依靠着苍梧树的树干取暖了。
“多亏了您,这个冬天族中囤积了足够的食物,等到春天再来的时候,我再来看您。”
苍梧树没有回应。
立青又靠着树干歇了一会儿,临走前,他突然大着胆子摸了摸树干上深浅不一的伤疤,带着心疼的说:“已经是第二个冬天了,您还没有长出新叶,伤
的这么重,您一定很疼吧?”
苍梧树依旧没有回应。
“愿您早日康复。”
立青说完这句,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踩着枯枝落叶离开。
立青没走出几步,突然被一根手指粗的根须拦住了去路。
立青看到根须自断与本体的联系,横在他的前面,当即明白了苍梧树的意思。
苍梧树的根须带着它的气息,低等的非人妖族感知到后,会避开攻击他!
立青如获至宝的捧着根须返回苍梧树的面前,再次用最高的礼节朝它祭拜!
“感谢您的赐予!”
立青捧着根须用最快地速度离开,因为他带着苍梧树的根须,这回贺苒看到了他离开后的画面。
立青的右腿带有旧伤,只要步子迈快了,就非常容易摔跤,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下,才翻过大山,回到他生活的立族部落。
部落里的建筑十分简单,立青的族人穿的也很简朴,大家看到立青带回的食物和苍梧树根须,激动又感动,齐齐朝着苍梧树所在的大山朝拜,然后虔诚的将根须埋入部落正中心的位置!
接下来的每一天清晨,不论天气如何,立青和他的族人都会聚在一起向根须朝拜。
寒冬到来,开始下雪了。
头三天,立青和他的族人为下雪而庆祝,接着,他们脸上的喜悦越来越少,开始忧愁大雪什么时候停止,会不会有其他部落为了食物来攻击他们。
大雪连下半个月的时候,立青和他的族人开始在村子外面设下各种陷阱。
又过四天,这些陷阱派上用场了,但作用并不大,因为袭击者来自圭族部落,带着他们的祭灵荒原豹!
四十多年前,圭族部落出生了一名极其有修行天赋的族人,被圭族部落称为天命之子,那位天命之子长大后不甘愿屈居山中,为圭族部落收服一头中阶灵兽荒原豹作祭灵后,便离开了圭族部落。
圭族部落在祭灵荒原豹的庇佑下,很快就成了众多部落中最强的部落,收拢了七八个小部落。
人多需要的吃的也多,这次寒冬难熬,圭族部落族人带着他们的祭灵荒原豹外出寻找食物,来到了立族部落!
就在贺苒为战事紧张的时候,埋在立族部落正中心的根须破土而出,缠到了立青的手臂上!
祭灵荒原豹因为感知到苍梧树的气息而退却,接着贺苒看到圭族族人朝着祭灵荒原豹跪下了!
为首的那名老人朝荒原豹大喊:“伟大的祭灵,祈求您帮助我的族人寻找食物,为此,我愿意将自己献祭给您!”
那名老人喊话时,身上飘出几道颜色浅淡的金光,金光
直入祭灵荒原豹的灵台处,为它灌注力量!
贺苒认出那是愿力!
将愿力释放完毕的老人断气倒地,被祭灵荒原豹两口吞下,完成他至忠的献祭!
在祭灵荒原豹的带领下,老人的族人痛哭着奔向立青和他的族人,开启泄愤式的屠杀!
苍梧树的根须仅能警醒,并无战力,立青看到族人们一个个的倒下,看到族中的粮食尽数被抢走,心生绝望,痛哭大喊!
立青的族人开始埋怨立青,怪他不该带回苍梧树的根须,让本来只需要交出一些粮食的掠夺变成掠杀,害的族人惨死,食物也没有了!
立青的族人要扯下立青手臂上的根须,立青痛哭着反抗,紧紧地抓着根须不愿意丢。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树干上又多了几道伤疤的苍梧树到了。
大雪封山,不止人类没有食物,山中的灵兽也缺少食物,苍梧树在赶来的路上惊扰了两头灵兽,与它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因此耽误了时间。
立青通过苍梧树的状态猜测出了原因,悲恸欲绝的他抱着苍梧树嚎啕大哭!
苍梧树无法人言,用根须指着外面,让立青带路,它要帮立青和他的族人报仇!
立青的族人大呼赞同,善良的立青却说:“这个寒冬已经很难熬了,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残杀了,只要夺回食物就好。”
苍梧树并不像立青那么善良,不想轻饶,它追上圭村部落的掠夺队伍,用根须将祭灵荒原豹和多名壮年男子的双腿洞穿,给他们回到圭村部落增加了难度!
立青并未产生大仇得报的快感,相反生出了担忧。
立族部落还没有圭村部落吞并的小部落强大,立青害怕苍梧树走后,圭村部落再来反攻!
立青把他的担忧说出来,族人们的理智这才回归,接着,他们开始恳求苍梧树留下庇佑他们,当他们的祭灵!
立青看到惴惴不安的族人,做了抉择!
他朝苍梧树跪下,虔诚地拜道:“恳求您作为祭灵庇佑我的族人,为此,我甘愿将自己……”
立青话还未说完,忽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头,抬起头,发现是苍梧树在用根须敲他。
苍梧树阻止立青献祭自己,自愿成为立族部落的祭灵,庇佑立族,享受立族族人的愿力滋养和献祭!
起初,苍梧树的满身伤疤,立族部落满目苍夷,一年过去,享受着纯净愿力滋养的苍梧树长出了新枝,重建的立族部落也不再简陋!
而苍梧树送给立青的那截根须也长出了嫩苗,成为苍梧树的分身!
接着,画面出现轻微扭曲,似是到了灵体分身最不想回忆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