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很是听话的陪云珩进了那引芳殿,紫鹃在前面走着,云珩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云珩的唇角弯成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紫鹃姐姐今日衣服穿得太少了。”云珩忽然在紫鹃身后淡淡道,云珩的声音本就清冷,她又故意带了一丝冷笑,骇的那紫鹃身子一颤一颤的。
“云小姐此言何意?”紫鹃停下脚步,不解地回眸问道。
“紫鹃姐姐许是被寒风入体才会如此瑟瑟发抖吧?身为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可得好好的保重身体呢。”云珩温和一笑,似乎很是体恤紫鹃一般。
紫鹃闻言目光一沉,心中似乎终于明白了云珩今日是有备而来的,她们想做的事,云珩不一定知道,但是一定是有所防备的。
思及此,紫鹃心神微定,也不似方才那般惧怕云珩了,而是付之一笑:“多谢云小姐关心,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身子骨自然好得很,而且咱们娘娘平日里很是疼惜宫女,自然待奴婢更是不薄。只不过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奴婢身为贴身大宫女自然是最忙的,大抵是有些许累了吧。”
云珩闻言,黛眉不由得挑了挑,拿裴芷榭压她?若是放在旁人那里倒还有用,但是放在云珩这里可没半分用处的。
“紫鹃姐姐如此得娘娘宠爱想必自然是娘娘身边教养最好的宫女了。”云珩瞥了一眼在殿门前止住脚的紫鹃,轻笑道。
话毕,也不管紫鹃想说什么,一把将大殿的门推开。随着大殿的内缓缓打开,殿内的景象也呈现在云珩眼底。大殿内的摆设与装潢都与寻常的大殿无异,并无什么差池。
云珩环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难道前世与今生有异?
前世云珩记得是这寝宫里窝藏太监,意图对云珩不轨,而且寝宫里有迷魂香,等到事情发生,众人来到这里,已经天下皆知了,可好在是个太监,顶多名声有些不好听罢了,身子还是没有被污的。
今生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如此,云小姐可还放心?”紫鹃看着一旁的云珩,盈盈一笑问道。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随即将唇角弯成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道:“紫娟姐姐可言重了,云珩可不敢有什么不放心的,贵妃娘娘的宫殿自然是不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那是自然,云小姐大可放心。”话毕,紫鹃走到一旁的桌旁,用手探了探那茶壶中茶水的温度,继而拿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这才温和一笑:“茶水还是热的,云小姐喝口茶,先歇息一会吧,奴婢先去服侍娘娘了,一会宴席开始时奴婢会来知会云小姐的。”
云珩瞥了一眼那桌上的茶水,微微颔了颔首道:“好,紫娟姐姐先去忙吧。”
话毕,紫鹃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云珩再次将这座寝宫环视一周,这次比方才更要仔细几分,似乎想从这座普通的寝宫中找出什么名堂来,可是打量了许久,却并没有什么结果。
“小姐,您打量了这座寝宫这么久,可是这寝宫里有什么名堂?”锦瑟看着云珩不解地问道。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走到桌旁坐下,拿起那杯茶水,茶水随着云珩手的起伏微微晃动着,她放在鼻尖,细嗅了一番,原来是龙井。
“小姐,别嫌奴婢多言,奴婢觉得今日之事怕是不是这么简单的。”池鱼盯着云珩手中那杯茶水,眉心微微蹙起。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随即也将目光落在茶水中,思量了片刻,随即,一饮而尽。一旁的锦瑟和池鱼见此,吓得险些惊呼出来。此次进宫本就凶多吉少,若是裴芷榭在这茶水里下毒,回头污蔑说是宫女心存歹念做的,谁也不能拿她如何。云珩怎可如此莽撞呢!
“小姐!”锦瑟蹙着秀眉,看着云珩手中空着的茶杯,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这杯茶里,不会下毒。”云珩唇角一扬,将那茶杯放回了桌上。
“小姐为何如此肯定?”池鱼闻言,眉眼间划过一抹不解。
“直觉。”云珩状若无意般整理着衣袖上因喝茶而未曾顾忌的褶皱,眉眼间倒是没多少紧张,俨然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闻言,锦瑟沉吟片刻,眉眼间的紧张也渐渐消散,只是眼底却还依旧存了几分担忧:“小姐既已如此说,那奴婢便相信小姐是胸有成竹的,奴婢便不过问太多。”
云珩又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水的热气一点点升腾,她这才缓缓开口:“我的这条小命,我还是很珍惜的。”
闻言,两个丫鬟虽心中有几分担忧,却终归还是选择相信云珩。她们现在已然明白,眼前的云珩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云珩了,现在的云珩她不但有头脑,还有手段,并且还有一颗有血有肉的心,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聪慧,而就此变得心狠手辣,一心只看着利益。
在云珩心里,她在意的人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的,有些话云珩是不会同她们说的,比如说,这茶有毒。
思量间,大殿内骤然变得安静无比,锦瑟和池鱼分别站在云珩左右手边,二人皆盯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言不发。而云珩亦是盯着那杯茶水,良久都没有动,偌大的大殿内,安静到竟只能听到她们几个人的呼吸声。
云珩盯着那杯茶水仿佛出了神一般,看着那热气升腾消散,思绪竟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知如此过了多久,只听得大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她这才将思绪拉回当下。
心中却不由得泛起几个字:她来了。
随着云珩抬眸之际,那脚步声已经落在了大殿内,云珩抬眸正好与那其中一人四目相对,那双眸子中尽是趾高气扬,眼角也泛着一丝高傲与轻蔑,她上下打量着云珩,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云珩,她十分瞧不起云珩。
“臣女云珩参见六公主。”云珩缓缓起身,对着那双趾高气扬的眸子的主人福了福身,谦和道。
来者正是六公主,秦瑶莘。
她目光不善地盯着云珩,似乎是想将云珩生吞活剥一般。而如此云珩便也不能平身,若是她擅自平身,便是不敬公主之罪。
“果然生的貌美。”秦瑶莘凉凉地扫了一眼云珩,继而在云珩一旁坐下。看着云珩因长时间摆着行礼的姿势而微微发晃的身体,轻笑一声,随即道:“平身吧,这小身子骨,这才多会儿就撑不住了?”
云珩堪堪一笑,随即起身说道:“云珩是将军之女,生在军营中的孩子,自然是比不得公主娇贵。”
闻言,秦瑶莘面色划过一抹不悦,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目光上下的扫着云珩,似乎想用如此的目光将云珩震慑住。
真是可惜,她面前的人是云珩,只有她震慑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震慑她的份儿。
“你是云家唯一的嫡女,日后可是要主母的,身子如此虚弱怕是要被小妾们欺负死呢。”秦瑶莘拨弄着玉手上的戒指,话语中是藏不住的轻蔑。
“六公主言重了,云珩如今尚未及笄,还未曾想过那些事。”云珩面色带了几分羞涩,敛了敛眉眼,瞧着十分低眉顺眼。
“倒是如此,你还尚未及笄,的确不该想那么多。不过你容貌艳丽,若是及笄了,云府门槛儿怕是都要踏平了呢。”秦瑶莘轻笑一声,话语间的阴阳怪气又多了几分,俨然一副要挑云珩刺儿的模样。
“公主说笑了,如若不是家世的原因,想必这皇宫要被提亲的大臣或是国外的使臣踏平了。”云珩抿唇一笑,似是打趣一般地说道。
闻言,秦瑶莘挑了挑眉,似乎云珩此言让她对云珩添了几分兴趣,“你这小嘴儿可倒是不肯服输呢。”
“怎么会呢,云珩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哦?心里话?那你说说,这秦国上下最美的女子可是谁?”秦瑶莘唇角一弯,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浮上脸庞。
“公主如此问云珩,云珩可真答不出的,每个女子都生的不同,各有各的美,又如何能评判呢?如若真要说一个,那云珩觉得应当是母亲了,天下所有的母亲才是最美的女子。”云珩回答的很是熨帖,让秦瑶莘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刺儿。
“你既然说到你母亲,本宫记得她在你出生之时就已经撒手人寰了,那时候你才刚出生,眼睛都还未睁开,是瞧不见母亲的容貌的。你既瞧不见她的容貌,便就不记得,那何来最美之说?”秦瑶莘一直揪着云珩话里无须有的把柄,俨然一副今日定要云珩下不来台的阵势。
“这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怀胎数月,一日分娩,不论是否见过,养育之恩不可磨灭,在云珩心底依旧是母亲最美。云珩想,在公主心里应当也是如此。”云珩将话柄直接丢给了秦瑶莘,她倘若不承认,那便是不孝!
闻言,秦瑶莘嗤笑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竟没再多言。一时间,大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大将军兵戎一生,马革裹尸立下赫赫战功。本宫想着,你作为他的嫡女,应当不失云大将军的风范吧?”秦瑶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眼间的轻蔑更是比方才还过分。秦瑶莘如此岔开话题,想必是时间不够了,她该进入正题了呢。
云珩瞧着秦瑶莘这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想着,若是云明皓在此,必得不会容忍她如此放肆。
云明皓虽为武将,可脑子一点不比文官差。若他在,与云珩演上一出双簧,定能堵的秦瑶莘一句话也说不出。
“父亲是秦国的大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先皇曾说,这江山就是父亲与祖父打下的。云珩一介女流,如何同父亲相之比拟?”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云珩如此温和的模样,让秦瑶莘心口登时觉得添了几分堵。
“云小姐此言说的极是,但是本宫想着虎父无犬子,便是再不济,最起码的廉耻应当有的,你说是不是?云小姐。”秦瑶莘原本弯着的唇角,骤然敛回,目光中夹杂了几分恼火,声音也陡然高了几分,骇地一旁的宫女身子一抖。
云珩瞥了一眼那个被秦瑶莘骇地发抖的宫女,沉吟片刻,随即敛住了笑容,“公主此言何意?”
“身为云府唯一的嫡女,你不觉得自己与九殿下走的太近些了吗?”秦瑶莘眸光一凛,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话毕,她起身缓缓走向云珩,唇角勾出一抹轻蔑地冷笑,又说道:“难道说,云小姐已经将廉耻二字撇到脑后了,全心想做那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