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小杨，有学生来看你了。”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快，穿透力也很强。
“奶奶，这样会不会耽误杨老师休息啊！”陈可觉得她现在需要静养，这样突然来打扰好像有点不是很方便。
“不会，不会，她高兴还来不及，你是不知道一个平时热闹惯了的人啊，突然安静下来有多不适应。”笑笑的带着两人穿过长长的客厅，望着一间房间走过去。里边传来细碎的床板响声。
“杨老师，杨老师，你今天感觉怎样？”陈可看到自己的老师披了件秋天的长袖睡衣坐在了床沿上，微笑着看着她们，曾经矮胖的身躯已经消瘦得厉害，没带眼睛的眼睛显得更突出了些。
“是孟瑶和陈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我现在还好，真的是难为你们还记得老师。”没有了当初的心境，记得还在一中的时候其实她并不是一位很受欢迎的老师，脾气不好，不过教学很认真。
“昨天偶然听说的，老师你能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一下吗？”孟瑶也笑着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
“杨老师，瑶瑶是学医的。”陈可出言提醒。
“算了，我已经认命了，孩子也大了，人活着的时候就好好活着，死的时候我现在也只是不想太过多的连累别人，虽然有医保，但是自己还是要出一部分，这注定的结局，又何苦花钱买罪受。”之前的一次手术，医生告诉她发现得及时，只要做几手术，几率高得很，她自己也很有信心，术后也没有过分的忧患。但是这才两年的时间，如此的汹涌而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想过自杀，但是年迈的老人，十几岁的孩子，还有十多年的枕边人，她舍不得。
“我有一个同学说西医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许中医可以，而且我还真的认得一些肿瘤专家，我外公就是因为肺癌过世的，他八十多岁都撑了四五年。”对于老师的情绪和心情，她没有过多的评价，但是她只阐述她知道是事实。
“啥，这样也可以！”门外的老太太已经站得有一会了，听到这里，赶紧把手里的凉茶塞给孟瑶她们两个，走到一边的柜子里翻动着，很快一沓各种报告单据就拿了出来。孟瑶翻看着，找出关键的几张，拍了照片，“因为我并不是这方面的权威，只是知道老师这个已经开始有些扩散了，我发给老师和我们班最好的同学，他们家时代行医看看有没有好一些的办法，只要活着总归会有希望的，同学们都还指望你再回去好好教导他们。”
“谢谢，你们是这么多来看我的学生里，唯一提到我还能有机会回学校的，她们都是劝我放宽心，好好养，总归会好的，会好的。”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如果能生，谁愿意去死，她之所以放弃也不过不想成为负累。
“肯定会的，病人如果自己都放弃，最好的医生都没有办法，就像一个学生不肯学习，派一个最优秀最会教导的老师也无济于事一样。”孟瑶依旧温和着说。
“嗯，即便你这是安慰，那也是费了心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现在身上疼，不能久坐，所以不能招待你们了。”屋子里开着空调，但是看上去老师都在微微的冒汗，应该是疼的，老太太赶紧拿过药片递给她。又拿过一条毛巾，毕竟出汗不擦干，吹着空调感冒的话会更加麻烦的。
“行，那我们就不打扰老师休息了，先回去了。”陈可站起身来，眼眶有些红红的，曾经那么强势的女子现在弱小至此。
“好，那就不多留你你们了。”杨老师的声音有些微弱，这重病的人希望有人陪，但是又怕自己的病气传给关心自己的人。
“要不你们在外面坐一会。”老太太说着。
“不用了，不打扰杨老师休息了，我们就先走了。”陈可勉强笑着说。
孟瑶出门之前在玄关的鞋柜上放了一个红包，陈可也加上一个，然后换好自己的鞋子，出门并且关好了门。
“老师的病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陈可看着孟瑶一言不发的样子，小声的问着。
“嗯，已经扩散得厉害了。”
“那不就是没什么希望了？”带着几分惋惜，陈可叹了口气。
“应该是可以拖住一些日子吧，最近好像又出了种新药，但是价格比较昂贵，可是老师不一定能接受。”孟瑶在楼下站立，望着五楼的窗口。“而且这个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如果没有效果，该怎么样面对他们重燃的希望。”从患病大治疗，已经经历了一次绝望到希望，如今再一次重复，不仅对老师，对老师的家属一样是难以承受的，尽管那老太太看起来比较乐观，但是老师家的条件真的很一般，从老师的家就可以看出来，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年头的了。
“哦。”如果只是金钱方面的问题，那么倒是还好，很多同学都准备筹款，但是被老师知道阻止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写想过要入院治疗，所以根本就花不了太多的钱。
“等会再去你家一趟吧，明天我们就回京都了。”
“不用了吧，再去还不是那个样子。”
“去吧，昨天我看她好像比之前好多了，毕竟没有视而不见，她不是还让我们帮她拎了东西？”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仔细想想孟瑶说的好像也是事实。。
只是再一次的登门，一样没有人在家，屋子收拾的干净，茶几上放着一张陈可妈妈的肖像，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大学时候的光景，非常潦草的署名，妈妈笑得很灿烂，像朵怒放的花，眼睛里满含星光，幸福快乐就像是要满溢出来，陈可和孟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卢莉，她开心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微笑，像淡雅的菊，而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想盛开的玫瑰，热烈璀璨。陈可默默的掏出手机将画像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