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查就知
明嘲暗讽,针锋相对。
颖太妃沉声不怒自威,她一扬手,武卫搬上了龙椅金案,这般正大光明的摆在血腥牢狱前,圣驾在此,自有真龙定夺。
她屏退左右却故意,要做一个旁听。
夜风清露中,跪着的,唯涉案者。
“裴盛,你有何辩白?”天子眼眸微垂也是瞧见了都尉大人半身血痕,显然,遭过鞭挞。
牢中司空见惯。
“南郡可昭日月。”裴盛不卑不吭。
“你倒解释解释白於为何擅闯牢狱?”豫南王紧跟其上。
“陛下,若不是我等来的及时,裴小姐和裴都尉恐怕都遭了毒手!”白於也是个烈火急性,忍不住吼道。
“是非黑白由着你们颠倒,如今还反咬一口说我沈家有谋反心,荒唐可笑!”沈谏穆冷耻,话当然是在堵裴兮宝方才的黄口之言。
“沈王爷想借圣上赐婚的名义将南郡纳入掌中,钱财人脉无一不有便可充做军饷支援十二州,再将各路军阀善诱收买、如虎添翼,山高皇帝远的朝廷哪儿管得了,白耳枳首群龙无首,你大可再请命征调西南亲信统御掌管,何须五年,我瞧着,不出三年,就可坐拥半壁江山,有银有兵、有权有势,九龙御座不遑承让!”
小姑娘龇牙咧嘴言辞凿凿,心急火燎的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沈家的阴谋诡计她了若指掌。
所有人都倒抽口气,不光因为裴兮宝的话,更是因为这些话竟然是从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口中迸出。
裴盛目瞪口呆,燕岐不由眯起了眼。
豫南王更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他的胡子都在发抖,指尖颤颤巍巍的抵着裴兮宝眉心:“你……你……”小丫头是怎么将他的心思琢磨的这般透彻——
“你简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恼羞成怒、脱口咒骂。
遮掩被拆穿的心虚惶惶。
“裴家小女养在深闺,又从何处得此消息?”九五之尊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他震惊也骇然。
裴兮宝一愣,略有心慌的看向裴盛:“是、是爹爹……”
“罪臣管教无方,”裴盛连忙解围,“闲来无事常与之聊说军政国事,小女口出狂言,还请圣上恕罪。”
裴兮宝在正大光明的指认豫南王与十二州将领勾结,意图数年后挥师北上。
根本无凭无据。
“回圣上、太妃娘娘,微臣与十二州同僚清清白白,难道你们信这口没遮拦的裴兮宝?”豫南王瞧见了九五之尊眼底里的质疑和迷惑。
颖太妃的指尖揉了揉额:“我不相信任何人,裴兮宝如是,你亦如是,”她眉眼一横,身后的丫鬟递上叠黄油信笺,太妃抓在手里翻看覆去,徒然洒落在豫南王面前,“不如沈谏穆你告诉我,这些从豫南王府发往十二州的信笺里,有没有一封,令你心虚。”
沈谏穆浑身僵硬,信笺如同雪花砸落在他头顶,它们没有被拆看过,收信人抑或是截件人。
然在颖太妃灼灼目光之下,豫南王的额头竟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他的手颤颤巍巍摸到了信笺,拿也不是丢也不是,自己的笔记一清二楚。
“微臣……微臣与几位州府大人是旧交故识,书信来往,并无不妥。”
太妃颔首:“并无不妥,那,这枚沉木钉呢。”老女人知道什么是借题发挥。
银针落在案几。
九五之尊错愕,这是玉京园刺杀的暗器,难怪他当时折返回去没有找到,原来是叫颖太妃偷偷藏了起来,莫非——
她早知事有蹊跷。
的确,此番出京匆忙,他本欲等老王爷审查传至六部再做定夺,可太妃却道,陛下想知真相,就得亲自前往南郡。
这是目的。
信笺、银针,都是老女人早就备好的“证据”。
在裴家的推波助澜下,抽丝剥茧。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便落在了豫南王身上,沈谏穆僵道:“微臣不知。”
“沉木钉取自杉水,原木有毒不致命却容易麻痹感知,产于大昭西部与中部小丘陵地的翠螺山,”青年声音清朗,在万人之上面前没有任何的卑微之觉,“银针于月色下折现荧绿,显然翠毒,嗅之微有枇杷香,唤作,‘红信’。”
燕岐缓道,觉之敏锐,竟是众人不知的内情。
裴盛一听打了个激灵:“罪臣只知沈家在翠螺圈地成名,‘红信’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淬炼,民间难以为继,早年收为禁宫内品,斛珠房便有,”那是太医院的禁阁,“一查就知。”
查翠螺山还是斛珠房,沈谏穆顿脸色煞白,仿佛掉进陷阱的是他自己。
“胡说,银针上怎会有‘红信’,裴盛,你这是在暗示,本王制了沉木钉,收买宫人盗取淬毒忤逆谋反不成!”他唾沫星子飞溅气急败坏,徒然势败如山倒——
裴家上下这些蝇营狗苟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本王根本没做过这勾当!”他拳头一捏,看到天子的脸色逐渐阴沉冰冷,“本王——”他突然顿住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地上爬起身,扑向九五之尊的龙案,“根本是——”
他的话,没有脱口。
细银冷剑已经贯穿了喉咙。
袭击圣驾是大不敬,理应,当场诛杀。
动手的是皇家的暗线,绣衣卫。
护卫身手极快,在豫南王没有任何防备时,已经封了口,毕竟,天子面前,莽撞半步便是罪。
九五之尊大惊失色,喉咙喷溅的血渍洒在他的衣袖,不知是否惊骇于沈谏穆的言行:“小娘娘的信笺是从何处得来?”
颖太妃看着那魁梧的身躯倒下,血流一地:“我祭山时遇到了伍夫子。”
伍荀扬,上一任宰辅大人,辞官隐退后到处开班讲学培养人才,想不到太妃竟和那老头子还有联系。
“你大可不必瞒着朕。”
“宫中耳目众多,难以作证。”豫南王若提前收到了风声,未必有机会抓个正着。
天子长叹心情沉重:“即便沈谏穆有图谋不轨心,朕却不能将之公诸天下,裴家对小郡王先斩后奏有违律法,白於不管是否救人心切,带兵闯衙罪无可恕。”
裴盛闻言连忙磕头:“是罪臣的错,郡王是罪臣斩杀的,白於是罪臣怂恿的。”
他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