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徽睨了齐妃一眼,最终也只是笑:“赐名之事往后再说吧。(.)本宫倒是有件事不得不叮嘱那常在。”
“但凭皇后娘娘吩咐。”那芮起身一福,很是恭敬的样子。
“你坐着听着就好。”静徽温然一笑的样子,最是平和。“本宫不过是想叮嘱你,你如今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小主了。和在座的各位姐妹理应和睦相处。切莫因为自己过去的身份而妄自菲薄,皇上喜欢你,就是你最大的福气。另外,你得以晋封,多亏年贵妃的提拔,虽则你现在不能近前侍奉在贵妃身侧,但对贵妃敬重之心,可是分毫都不能少。”
如果那芮是第一回见皇后,这样亲昵的叮咛到底会让她心暖的。只是一想起之前的种种,那芮便觉得恶心,仿佛谁把掉在地上满是污秽的肥肉,硬塞进她的口中,又油腻又硌牙。“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能有今日,也是多得贵妃娘娘提携,必然不敢忘怀。”
“如此,本宫也就安心了。”说真的,静徽心里没有多恨这个乐琴,虽然被她气得险些七窍生烟,但是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年贵妃的计谋。区区一个侍婢,晋封为答应又如何,她根本就不曾把她放在眼里。
“好了,本宫方才还叫诸位姐妹帮你挑选几块称心如意的料子呢。既然你自己来了,就自己去选吧。”静徽微微一笑,吩咐了映蓉一声。
映蓉连忙领着两个小宫婢,捧了几匹极好的蜀锦走到那常在面前。“请常在挑选。”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那芮根本就不稀罕什么蜀锦。不错,这蜀锦是极好的料子,许多宫里头可能这儿多年了,也从未领过一匹。但她是年贵妃身边的人,漫说是摸过瞧过,就是穿也穿过多次了。不同的则是,年贵妃赏的蜀锦,乃是贵妃自掏腰包从宫外头购置的,皇上赏赐的贡品,当然是不会转赐奴婢了。而现在,面前的这些却是最好的贡品。
“皇后娘娘赏赐,臣妾含愧领受了,这匹桃红色的不错。”那芮微微一笑,兰指一点。身后的侍婢灵心。
殿上很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一出戏。那便是皇后与那常在极力配合着,演绎的和睦宫廷戏。然而看的太多了,了然无趣。
静徽又叮嘱了安氏与汪氏几句,让她们放宽心好好安胎,便遣散了来请安的宫嫔,自行会内寝歇着去了。“本宫没心思见人,若非要紧的事情,你就替我打发了吧。”静徽懒得去想这后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野心。“年关将近了,若非是要紧的事情,就由着那些不安分的去斗吧。本宫已经不得圣心了,操持皇上在意的事情要紧。”
这么想着,静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求神拜佛,也要希望安氏与汪氏的龙胎没有异样。否则,皇上必然怪本宫故意不尽心,这事儿闹得,哼!”
映蓉有些插不上嘴,只好沉默的听皇后发牢骚,末了才喃喃一句:“娘娘,奴婢只怕年贵妃这时候生出什么歹计,趁着皇上与娘娘不睦,下狠手。”
“怕有何用,怕也不能阻止什么。”静徽仔细想了想,会然凝眉问:“那汪氏,从前本宫倒是没怎么注意,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可能克制得住贵妃么?”
“娘娘……”映蓉觉得皇后有些力不从心了,否则她不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即便汪答应聪慧过人,也定然不是年贵妃的对手。奴婢觉得,还是齐妃与安常在……”
“齐妃与安常在,不会真心实意的对本宫尽忠。齐妃想要的是三阿哥登基为帝,届时,她成了圣母皇太后,本宫这个母后皇太后便是怎么也立不住足了。那还不趁早一脚踢开。”幽幽一笑,静徽又勾起了唇角:“那安氏,也必然想借着自己的这一胎,谋取好的恩宠。有她们姐妹反目的一日。本宫现在无人可用,不代表以后也无……”
“映蓉,你安排一下,午膳之前本宫去瞧汪答应,让御膳房做两道可口的菜肴。”静徽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罢了,还是去库房拿一对玉如意好了,膳食之类,容易惹是非。本宫本来就说不清楚了,不能再给旁人可乘之机。”
映蓉心里一凉,有些话不敢宣之于口,皇后几时变得这样瞻前顾后,这样没有自信了。其实映蓉很想劝皇后,不要太在意贵妃的种种,毕竟她才是后宫之主。只是看着皇后束手无策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根本就劝不了什么,终究是没有意义的。“奴婢明白了,一定好好选一对玉如意给汪答应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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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那芮的心都仿佛搁在油锅里煎,滋滋作响也就罢了,那种灼热让她无比的焦虑,一时一刻也静不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有消息?”
灵心摇头,并不知道究竟:“小主,小金子已经去打听了。这会儿还没有消息,必然是皇上还没有翻牌子。小主还是再等等吧。”
“我是在等。”那芮心里不痛快,脸色微微不好。“你可有把糕点送去养心殿么?”
“小主放心,奴婢亲手送过去的。那些糕点,都是小主精心挑选的,皇上必然喜欢。”灵心小心的答着话,她知道那常在心情不好,不想惹她不高兴。
巧心端着热茶进来,放在了那常在的手边:“小主,奴婢想着,皇上日理万机,许今晚就不翻牌子了也是有的,您何苦急在这一时呢?”
那芮心里不是滋味,脸上也只有愁容:“并非我着急,而是……你们也都知道我是怎样的出身。昨晚上,皇上册封了我为答应。可因为淋雨的缘故,我睡卧不宁,机会一夜都没有安寝。于是今早才稍微晚去请安了一会儿,哼,就差点被齐妃连名讳都改了。你们可知道,我现在是恩宠未见,就已经积怨于身了。若是今晚,皇上再不翻我的牌子,只怕漫后宫都会将我视作笑柄的。届时,我还有何颜面在宫中生存?”
一想起昨日年贵妃冷漠的眼神,以及今日齐妃恨恼的样子,那芮的心,就像被猫抓一样的难受。她已经沐浴过了,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穿着最好看的衣裳,绾了松松的发髻,就是等着皇上来,等着皇上翻她的牌子。所有人眼里,她都只是个可恶可耻的贱婢,为了爬上龙床,甚至不惜背叛数十年的主子。可她心里的苦,她的别无选择又有谁在意?
“不行,灵心,我心里不踏实,你还是赶紧再让人去打探打探,到底敬事房有没有伺候皇上翻牌子。皇上今晚到底宿在哪一宫里,又或者传召了哪位妃嫔侍寝。还是……还是皇上怕年贵妃不高兴,去了翊坤宫相慰?总之快去!”那芮简直被自己的执念逼疯了,她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皇上的面前,弄清楚他为何不来看自己。
还是,皇上根本就只打算给自己名分,却没打算给自己恩宠?
这个念头一闪过,那芮只觉得双腿发软,整个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行,皇上若是还没有决定,那我就不能干等着。灵心,你快去准备肩舆,我现在就去养心殿。御膳房不是还送了好些莲子羹过来么?秋末的莲子羹,别有一番清苦的凄楚滋味儿,最是清心降火,皇上成日里劳碌,想必肝火旺,我得送些过去给皇上品尝。”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准备。”灵心才伺候那常在,过往也只是听说她是年贵妃身边最伶俐的姑姑,莫不清楚她的脾气之前,但凡有吩咐,她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去办,丝毫不敢耽搁。
兴匆匆的上了肩舆,那芮吩咐奴才们走快一些,生怕自己赶到养心殿,皇上已经翻了旁人的牌子,亦或者是去了旁人宫里。“你们都快着些。”好容易赶到了养心殿,见苏培盛还在殿外候着,那芮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舒坦了许多。“苏公公,皇上在里面么?我带了些莲子羹,想请皇上品尝,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苏培盛面露难色,口吻略带歉意:“小主来的不凑巧,得答应正在里头侍奉呢。皇上阅折子疲倦了,传召德答应弹奏一曲解乏,吩咐不见旁人了。”
“德答应?”那芮诧异不已:“宫里什么时候又出了个德答应,怎么我不知道?”
“哦,小主见谅。”苏培盛赶紧道:“就是从前的瓜尔佳答应,皇上新赐了封号,奴才还未来得及晓谕六宫呢。”
心里痛的无法言喻,但脸上还是笑容清晰:“多谢公公相告,既然德答应正在为皇上弹奏天籁之音,那我便不再打扰了。烦请公公将莲子羹端进去,正好不少,也请德答应用,与皇上一并消消秋燥。”
“小主有心了,奴才一定转告。”苏培盛笑嘻嘻的接过来,送了那常在离去,脸上的笑意才缓缓的凝滞:“后宫啊,什么时候都是个只见新人笑的地儿。哼!”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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