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刚出门儿的时候只叫小的莫要跟着了,并未说要去哪儿。”小路子低头回道。
啪。安意如将手中的银箸往桌上一拍,这一早的不顺终是有个爆发的去处了。
“你们一个个的是越来越放肆了,七爷说莫要跟着你们便不跟着了?外面冰天雪地的,若是七爷骑马有个闪失,你们如何担待得了?”
小路子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倒,“是小的思虑不周,不过七王爷说不让跟着,哪个又敢跟去呢?”
“还敢狡辩?”安意如的声音陡然高了点。
小路子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心里却也并不害怕,他自知自己是七王爷的人,安意如只管发发火,并不能将他如何。若要处置,也需得七王爷亲自发落,旁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王妃也不可。
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小路子低着头,做出诚惶诚恐状。
“昨个儿那乞丐,七爷是如何会知晓的?”稳了稳情绪,安意如又问。
安意如奇怪的不是没道理,按理说,府门口晕倒个乞丐,门房见了若不忍,顶多回禀到管家那里,管家看着是救还是不救,两者皆可,用不着惊动七王爷。
“昨儿个门房跑来禀报杨管家时,七王爷恰好也在,也是七王爷慈悲,便也去了府外看个究竟,而后便将那乞丐抱到下人房去了。”小路子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得知竟是七王爷将那乞丐抱回府中,安意如只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赵七爷是何种脾性她如何不知,素日里衣服上沾染了一点灰尘便要蹙眉的主,居然……放下身段将一个乞丐抱回府?
莫不是中了邪?安意如便重新问了遍:“你是说七爷抱那乞丐进府的?”
是。小路子规规矩矩地又答了一遍。
哈。安意如冷笑了一声,想了想,又冷笑了一声,暗想人活久了,真是什么稀奇事都能碰见,这七爷要变成活菩萨了。
“关于那乞丐,七爷可曾说过什么来历没有?”安意如又试探着问,无缘无故的,赵七爷没理由对一个乞丐如此上心。
小路子忙摇了摇头,“未曾说过。”
安意如想想也是,赵七爷素来是多么惜言之人,又怎会对一个下人说些有的没的。
“下去吧,七爷若是回府,即刻让人来报。”安意如对小路子挥了挥手。
小路子回了声“是”,便退下了。
安意如依旧端坐着,面色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正骑马出了府,一路往城外去了。
他的行踪很快被人传到宫中。下了朝的皇帝赵广,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宫人孙得禄拿着刚刚送进来的密报呈给赵广。
赵广将朱砂笔搁置一旁,打开密报:七王爷昨日将一个乞丐救回府,今日骑马出城,往云游寺去了。
赵广阅后,将密报投入身旁一个铜器里,说了句:焚了吧。
孙得禄便忙上前,将密报取出,在一旁的油灯上燃了,烧至残破,再度投入铜器之中。所有的秘密再无证据,好似未曾存在过一般。
城郊不远处的半山腰,是云游寺。因着大雪,一路并未见香客,雪积得很厚,马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待到了山脚下,赵正下了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拢着披风,沿着依稀可辨的台阶慢慢而上。
云游寺的门虚掩着,赵正将马拴在庙门边的树上,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