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说了声“是”,而后却又担忧地问:“后山石阶尚未打扫,恐有积雪,既滑又湿了鞋子,王妃您是否稍候,待老身派人先去打扫。”
“不碍事,我只是随便走走,不必劳烦了。”
主持又应了声“是”,而后将安意如送出禅房,看着安意如一个人独自往庵院的后院走去。那里有一道小门,直通后山。
后山的石阶上积雪尚在,安意如踏上去,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高处走去。
走了几百个台阶后,安意如在雪地上看到脚印,便停住脚步,四处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棉氅的男人,正静静看着安意如。
“你来了。”与安意如目光相对之后,那人沉声问了句。
安意如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沿石阶而上,走到近处,抬头对那人说道:“你从来不分尊卑。”
“我说过,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相府的三小姐,而不是谁的王妃。”那人说着,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意味。
安意如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问道:“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看着安意如:“你若想让谁死,只需告诉我,何必如此麻烦?”
“你当康平王府是吃素的吗任你来去。”安意如说着伸出了手。
那人却将那小瓷瓶握在手里,“从始至终,你都未曾好好的看过我一眼。”
安意如微微蹙了蹙眉,将目光放到一旁,冷声说道:“蔚实,你莫要太过放肆了。”
“在你面前,我放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忘了,是你先……”
“住口。”蔚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意如低声喝停,而后她四处看了看,皆无人影,这才又冷冷说道:“往后莫要说这些不着分寸的话,陈年旧事你也最好都忘了,免得给自己招惹了不痛快。”
“若这不痛快是你给的,那我也认了。”蔚实没有退怯,眸子里暗藏着某种火热和坚定。
安意如暗暗咬了咬牙,不再和蔚实做无必要的争论,她伸出手:“把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
蔚实将那个小瓷瓶递过去,安意如伸手来接,蔚实却趁机抓住了安意如的手,“若你在王府不快乐,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安意如抬眼看了看蔚实,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爱七爷,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说罢,安意如甩开蔚实的手,转身顺着石阶折回去。
蔚实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追上来,他看着安意如的背影,只在心里暗暗说了句:积雪湿滑,意如,你当心脚下。
说起安意如和蔚实,着实有些不清不楚的过去。
蔚实如今是左丞相府的护院总管,他爱慕安意如,已经是许久的事了,彼时,他只是一名护院,负责相府后院女眷的安护。
起初,蔚实的爱慕只是偷偷藏在心里,相府千金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偶尔得瞧一眼便是值得庆幸的事,再多想,便有些越了本分。
那时安意如只有十几岁,性子是活泼的,又自小养得有些任性与刁蛮,有时候烦了闷了会拿蔚实逗乐子,指使他做这做那,比如故意将手中团扇扔进池塘,让蔚实去打捞,比如故意将纸鸢扯到树上,让蔚实去爬树,尽是些捉弄人的主意,而蔚实暗慕佳人,从来乐意效劳。
蔚实只以为此生与安意如只能是主仆一场,岂料后来竟发生了他也未曾料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