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根汗毛都似变成钢针,一点点从穿透皮肤插进肉里。
好在命魂在上一次咬舌头的疼痛中还未反应过来。
等命魂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戴明忠面前。
此时我裸露在外的毛发被燎了个干净,因为舌头被咬破,鲜血从嘴角溢出,眼神凶狠,看上去就像个亡命之徒。
当然,此时我也不要命了。
戴明忠侧身准备以谌星要挟我,被我一把拖出棺椁。
戴月跳上我肩头,张开只剩一半的嘴巴咬向我的头顶。
我用渡河符一把拍在她身上,用力一甩。
戴月惨叫一声,被甩入阳火阵中。
“爸爸,救我,救我。”
戴月伸手大叫。
戴明忠顾不上理我,转身冲进阵中,却被阳火烧灼得连连后退。
虽然阵中阳火的炽热程度不如先前,但烧戴月一个普通的阴魂,够了。
戴月不停挣扎:“爸爸,救我,救我。”
“啊…”戴明忠狂喝一声,双眼通红冲进阵中。
刚准备伸手接住戴月,此时的戴月却被阳火烧得往后缩了一步。
而戴明忠,此时想再进一步已是不可能。
“爸爸,救我。”戴月的呼喝声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稀薄。
“呜啊…”戴明忠双眼瞪出血来,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戴月止住声音,消失在阳火阵中。
戴明忠泄了一口气,从阳火阵中退出来。
“哈哈哈…”徐胖子狂笑:“害人终害己,你心心念念要让女儿还魂,甚至不惜用最残忍的手段去杀人。”
“没想到吧,没想到女儿竟然在自己亲手布下的阵中灰飞烟灭,哈哈哈哈…”
原本戴明忠头发胡子被燎光,露出满脸的皱纹。
此时眼睁睁看着女儿灰飞烟灭,他顿时老了三十岁,眼皮都垮了下来。
“呵呵…”梦想破灭的戴明忠坐在地上傻笑。
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我懒得去管他,伸手解开谌星身上的束缚,拉掉了封口胶。
谌星命魂受损,无力的蜷缩在我怀里。
徐胖子想冲进来帮忙,但怎么也顶不住阳火。
“胖子,和胡金辉联系吧,让他把戴明忠带走。”
“你们怎么出来呢?”
“我想办法破阵吧。”
听说让胡金辉带走,戴明忠猛的抬头暴喝:“我和你们一起死。”说罢便朝我们扑来。
此时的戴明忠已是强弩之末,被我轻易的避开。
而他收不住,一下子撞在棺椁角上,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殷红的鲜血从戴明忠头部汩汩流出,瞬间浸湿地面。
周遭的空气瞬间冷清下来。
人死阵灭,我试了下戴明忠的鼻息和颈动脉,确实都没动静了。
徐胖子过来踢上一脚:“就这么死法,太便宜他了。”
我化了一张渡河符,拿起渡河链的另一头:“出来吧。”
人头慢慢出现在钩子上,我指着戴明忠的尸体说到:“害你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你可以安息了。”
人头看着戴明忠,慢慢从白色的寒气变为几近透明的颜色。
此时渡河符招来的阴差过来,人头飘到空中,朝我深深的点了三下头,跟着阴差飘向远处。
“可惜了李泽一,”我叹到:“戴明忠死得太仓促,不知道李泽一的怨魂怎么样了。”
“咱们还是先救谌星吧。”徐胖子说到。
我背起谌星:“走吧。”
徐胖子问到:“不等胡金辉?”
“不等了,戴明忠已经死了,等他还有什么意义?”
出了甬道,已经能看到林外依稀的灯光,胡金辉的速度还挺快。
此时陵墓内伏尸在地的戴明忠身体里爬起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眼神空洞的看着甬道,恨恨说到:“封烨是吧,你害我女儿灰飞烟灭,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接着身影便消失不见。
因为头发眉毛被燎光,我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下来帮助谌星的命魂复原。
但家里的于歌等不了了:“封烨,快回来,家里又有大事发生。”
“又有幽灵车?”
“比幽灵车还离奇。”
“说来听听。”和于歌我基本不开玩笑,因为他有些古板,从来不笑。
于歌有些着急:“县城下面有个村子,已经连续三个人上吊了。”
“上吊?”我说到:“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查吧,能有多离奇?”
“如果光是上吊,我自然不会找你。”于歌语气仍是急切:“怪就怪在,这三个人都是跪着吊死的。”
“按人的条件反射,跪着吊死的难度,绝对比用手捂死自己要难得多。”
“偏偏还连续吊死三个。”
挂断电话,谌星问到:“是不是又有活儿?”
我没有做声。
谌星说到:“你和胖子去吧,反正我现在没事儿了,等休养一阵,如果事情还没解决,我就去帮你。”
徐胖子插了一句:“什么意思?你也要跟着疯子?”
谌星淡淡到:“这次封烨救了我的命,怎么着我也得想办法还回来。”
“不是我救你,”我说到:“是你的花蝴蝶救了你。”
“如果没有花蝴蝶,我相信你凭着测字也能知道我在哪。”
测字这种事情,必须要其他人提起,我自己主动测不了。
当时我身边就一个直脑筋的胖子,他根本就没想起我会测字。
可能是关心则乱吧。
“去吧,”谌星接着说到:“你是渡河人,有怨魂出现,自然是要去渡的。”
“咱们都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如果因为犹豫导致又有人遇害,那就不美了。”
“行吧,”我稍作思虑:“我先回去,等你好了再来帮我。”
回去的路上,徐胖子突然开口问到:“你喜欢谌星?”
我愣了一下:“什么是喜欢?”
说实在的,因为职业原因,我遇到的女性多是客户。
虽然明着暗着也有对我表示想处处的,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多是直接拒绝。
但是谌星,我说不好。
“你就别装了好吧,”徐胖子语气有些酸:“在陵墓的时候,你那样子,比我这个青梅竹马还急。”
“有吗?”
“就有。”徐胖子顿了一下,拍拍我的肩:“没事儿,不用照顾我的面子,反正我也配不上她,只要你对她好就行。”
面对感情,我觉得比面对怨魂要束手无策多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于歌亲自来接我们。
连气都没让我们喘一口,他便直接载我们到了单位。
随后于歌拿出卷宗:“你先看看吧。”
“皇帝不差饿兵,”徐胖子抱怨到:“于瑟,我们还没吃饭呢。”
于歌面无表情的拿出两盒泡面,直接就给我们泡上了。
“于瑟,”徐胖子说到:“你也听到疯子一直叫我胖子,可我这身形,吃这个怕是会更瘦。”
我打了个圆场:“胖子,先将就一下,看完卷宗我带你去吃本地特色。”
翻开卷宗,三个死者都是男性,同村,年龄也相近,都是四十多岁。
用绳子上吊自杀,致死的原因是多样的。
在绳子活结的情况下,多是因为绳子压迫颈部血管,导致脑部供氧不足而死。
或者不打结,由于绳子压迫,导致呼吸道堵塞窒息而亡。
再有颈部压迫刺激迷走神经而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
最惨的是,因为挣扎时身体重量拉断颈椎而死。
上吊和百草枯一样,都是不可逆的。
有些为了吓人而上吊,总以为仰头或者自己伸手放自己下来而自救。
实际上只要绳子扼住脖子,就会压迫到脖子的肌肉,此时是抬不起头来的。
同时因为重度压迫颈动脉,导致大脑缺氧,失去对身体的完全控制,根本抬不起手来。
所以,上吊是不能尝试的。
当然,这些说的都是站着上吊的情况。
从现场照片看,这三个人都是趴跪着上吊,绳子并未打结,只要直起腰来就能免死。
即便意识中非得让自己死不可,临死前的条件反射让人稍稍挣扎一下就可以活下来。
就和很多鬼压床的时候一样,明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临终前不自觉奋力一蹬,居然马上就呼吸顺畅,全身也能动了。
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这三人都是呼吸道堵塞窒息而亡。
照这个姿势,必须得有人把这三人绑住,然后往上吊绳上按。
但现场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而且三人也没有被束缚。
就算是吊死鬼找替身,也得让人先迷失心智折腾一会才上吊。
三人死前一切正常,甚至有一人在自己儿子金榜题名宴的前晚上吊。
总之吧,不管为什么上吊,跪着吊死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合上卷宗,于歌急忙问到:“看出什么没有?”
我微微皱眉:“看文字和照片,分析不出什么来。”
徐胖子大大咧咧到:“那就等下次再有人上吊,咱们去看看呗。”
于歌瞪眼看着他:“这可是人命,果然近朱者赤,你和封烨一样冷漠。”
正准备继续教训的时候,电话响起,于歌指了指徐胖子,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走吧,我真的饿了。”胖子拍拍我的肩。
不一会儿,于歌回来,沮丧的说到:“如你所说,刚刚村里又有人跪着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