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我再测几字,让何玲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山后天已近黄昏,因为惦记着江练,匆匆交代何玲几句之后便往回赶。
昨晚因为用盐快速的将怨魂赶了出来,江练并未受到多大的折磨。
回去的时候,江练正和戴月有说有笑。
“有没有什么发现?”戴月看到我回来,迎上来问到。
我凝神到:“我怀疑那个怨魂生前吃过化尸虫。”
“化尸虫?什么东西?”江练和戴月一人一鬼同时问到。
我解释到:“利用尸体上的尸虫养起来的一种东西,肉眼看不到。”
“这东西不能直接作用于尸体,但只要尸体上的怨气消失,它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尸体吃光。”
江练追问到:“人都死了,搞这些有什么用?”
我说到:“用这种虫,只能说碎尸的人恨透了这个怨魂。化尸虫吃光哪个脏腑,怨魂投胎的时候,就没有那个脏腑;吃光哪一个肢体,怨魂投胎就会少一个肢体。”
“可怨魂怎么能投胎?而且怨魂消失不就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投胎?”戴月问到。
“我不就是帮助怨魂渡河的人吗,只要它不再有怨气,不就能投胎了吗?”
“我懂了,”戴月说到:“可怨气消失,化尸虫不就将尸体吃光了吗?没了躯体,那个怨魂还怎么投胎?”
我轻叹一声:“所以作恶的人的意思就是,要么怨魂在时间作恶被打得魂飞魄散,要么自己放弃怨气,任由化尸虫吃光躯体,再也不能投胎。”
戴月缩了下脑袋:“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还永世不得翻身,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我打听过了,”我说到:“现在胡金辉他们正在设法打听怨魂生前的身份,如果查出人是谁,想必是谁作恶就好查了。”
“你要帮忙查吗?”戴月问到。
我想了想:“不查也得查,不然这个怨魂会一直缠着江练,直到将他折磨死为止。”
“作为一个渡河人,面对鬼上身,你居然束手无策?”戴月有些质问的意思。
我说到:“只要将渡河符往江练后背或者头顶一贴,怨魂便再也不能上身了。”
“这么简单?”戴月质问得更厉害:“那你为什么不贴?”
“怨魂如果沾上渡河符,会让他投胎的时候降一级。比如原本投胎在富豪之家,沾上渡河符即代表曾经作恶,那就只能投胎在小康之家。”
“这算个什么影响?”戴月恨不能站起来:“小康之家就不能活人吗?”
“我只是打个比喻,假如他投了个贫穷之家呢?降级之后说不定下辈子沦为乞丐。”
“因为这种未知的事情,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受苦?”
我淡淡到:“这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只能说他命中有此一劫。”
“你是不是想说,假如小哥哥没有想过救我,我就不会缠上他,更不会因此降低他的气运,让他遇到这次劫难?”
“他救你也是命中注定。”
戴月瞪大眼睛看着我,眼中充满不解。
“你见过忘川河吧。”我淡淡问到。
戴月眼中露出一丝惊恐,简短答到:“见过。”
“既然见过,”我说到:“那你该知道什么忘川河畔,三生石,彼岸花,都是那些文人编出来的鬼话吧。”
“三生石就是一种泥质石灰岩,经过打磨抛光后可构成高山流瀑,古木枯枝等等,看上去就像水墨画,所以让那些文人雅士趋之若鹜,为抬高它的价值,又编出什么三生石的鬼话。”
“至于彼岸花,不就是石蒜子么,虽然不常见,但想找还是找得到的。”
“可忘川河,那是实打实的,凝血成川,虫蛇遍布,腥风扑面。”
“掉进忘川河,就永生永世都起不来,却又死不掉,只能不断遭受蛇虫鼠蚁的噬咬,渴了喝血,饿了吃血川上的血块。”
我定了定神,继续说到:“我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但见过忘川河之后,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些枉死之人在世就已经很惨了,死后因为有怨气又过不了奈何桥,我能渡的,只是少数怨魂而已,还有更多的怨魂,就在这忘川河日日夜夜遭受折磨。”
“如果我还用渡河符让他们投胎降级,我下不了这个手。”
戴月定定的看了我半天:“想不到你外表冷漠,内心还这么火热呢。”
我淡淡到:“我不知道什么火热不火热,我只知道能渡一个算一个。”
“那就只能怪小哥哥命苦了。”戴月说到。
我俩一起望向江练,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翻起了白眼,举起右手猛的抓向裸露的左胳膊,胳膊上瞬间红了一块。
“还敢来。”我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戴月急忙去拿盐。
江练咯咯一笑,不停的伸手在身上到处乱抓:“来呀,撒盐啊,看看谁更顶得住。”
我跳上床,一脚踩住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张口就咬在我的小腿上。
“啊。”我惨叫一声抱住他的脑袋往后推,他却怎么也不松口。
腿上疼痛伴随着一热,我的一块肉竟然被他生生咬下来。
顾不得去看伤口,我拿出渡河链将他捆住翻了个身。
虽然前面被抓得鲜血淋漓,但后背还没受伤。
我接过戴月扔过来的盐,撕开之后整袋倒在江练后背。
“哼嗯。”江练发出阴深的惨叫,身体不停的挣扎。
我才不管这些,又倒了一袋盐之后,用手不停的搓。
“哈啊。”江练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不,不是仿佛,就是来自于九幽地狱。
江练身体不停的挣扎,渡河链上弧光四射。
这是怨魂忍受不了痛苦要逃走,却被渡河链困住。
“今天让你尝够伤口撒盐的滋味儿。”我一把拉下江练的裤子,将盐倒在他的大腿上。
渡河链上弧光闪得更厉害,我却根本不为所动,用力的搓着盐。
“砰砰砰。”渡河链闪过几次大的弧光之后,江练停止了挣扎,但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
“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怨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将渡河链松了一些,钩子放在江练头顶,假意喝到:“放过你?你把我的同学折磨得够呛,不把你打得灰飞烟灭,难消我心头之恨。”
江练眼泪鼻涕流满地:“大仙,大仙,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愿意老老实实去投胎。”
“姑且信你最后一回,下次再敢来,我就要你灰飞烟灭。”说罢我慢慢解了渡河链,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江练的身体。
在江练的身体软下来的顺间,我猛的一拉渡河链,钩子被拉得飞起,上面竟然挂了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头。
人头下的身体因为跑得急,竟然就这么头身分离。
分离之后,身体一块块往下掉,最终成了一堆漂浮着的肉。
人头张着血盆大口,漂浮着向我咬过来。
我一甩渡河链,人头重重的撞在门后。
“哇啊。”人头怒得头发根根竖立,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她的长相。
如果排除掉黝黑的眼珠和只剩眼白的眼睛,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人头再次呼喝着向我咬过来,我一把抓住头顶的钩子,提住了人头。
“我杀了你,杀了你。”人头狂喝,每一次张口,都有一阵寒气被喷出,而且是肉眼看得见的寒气。
将江练安顿在床上的戴月回过头来怒目圆睁:“我先将你碎尸万段。”说罢便冲向那团被白色雾气包裹着的肉。
戴月一拳打向白气,甫一接触,一阵寒意让她让她拳头一滞,打了个冷噤之后下意识把手收回来。
“那是一片片被割下的肉,怨气冲天,可不是你这种小鬼能碰得了的。”
戴月转头向这边,没想到人头瞪眼一口气将她吹出老远。
戴月气得哇哇叫,偏偏却实力不济。
“有本事找害你的人去啊,”戴月喝到:“为什么要找我家小哥哥?”
怨魂只是不停的嘶吼,并没有回答她。
我说到:“你也是命魂状态,难道这点都不知道?怨魂因为怨气冲天,早已没了心智,哪还知道是谁害她。”
“那也不能缠着我家小哥哥啊。”戴月仍是很不服气。
我解释到:“怨魂缠上的第一个人,通常是让它怨力苏醒的人,只要它能以它的死法杀死缠上的第一个人,并吞噬那个人的怨气,它的怨气便能冲破天际,世间再无人能制服。”
戴月说到:“你的意思,这家伙要将我家小哥哥千刀万剐?”
“我现在已经抓住了它,它没有机会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办法消除它的怨气,然后帮它渡过忘川河。”
人头仍大张着嘴不停嘶吼,戴月说到:“你看这是能减少怨气的样子吗,怕是怨恨你抓住了它,怨气蹭蹭往上涨吧。”
“不会的,”我说到:“除非吞噬其他怨魂,不然它的怨气是涨不了的。”
“可该怎么消除她的怨气呢?”
“让它恢复一些理智,亲眼看到害它的人受到报应,怨气自然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