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还在打扫,蒙蛏匆匆跑来,胸口不知放了什么,显得鼓鼓的。
他二话不说,先大叫一声,将月明吓了一跳。
蒙蛏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道:“小明,你看我在你哥房里找到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件黑色斗篷。
月明拿着扫帚,啐了他一口:“你整天睡在哥哥房里,搞得哥哥只能睡在榻上,你还好意思说。”
蒙蛏讪讪道:“我这不是牺牲色相,帮大家试探你哥是不是断袖嘛!”
月明眯起眼睛,问:“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蒙蛏挠了挠头,点头又摇头道:“这倒还没有,不过这些日子,赵大哥都没碰过我,我觉得他可能真不是断袖。但他有时又会意味不明地盯着我看,看的我都起了鸡皮疙瘩,又让我觉得他很有问题。”
月明道:“你这几日在我哥房里倒腾来倒腾去,就发现了这个?”
蒙蛏撇了撇嘴道:“我已经尽可能地在‘诱惑’你哥了,我想很快便有答案了。几天前,我将藤榻给弄毁了,你哥现在只能上床睡,我们共用一床,我故意让你哥睡在里面,你猜怎么着……”
不用他说,月明也能想出那样的场景,想必蒙蛏是一直挤着赵风起睡的,她不禁猛拍额头,颇为无奈地皱眉道:“我哥没将你踢出去,真是对你太仁义了。”
蒙蛏得意道:“你哥不是没踢,只是你也知道,我向来脸皮厚,踢出去又能滚回来,你哥若要换房,我也跟着换,他怎么也甩不开我。你看,我为大家可是牺牲太多了……你之后就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月明鄙夷一声道:“待你试探出来再说吧!”
蒙蛏觉得她看不起自己,刚想为自己辩驳,注意到手中的斗篷,撑开斗篷,对月明道:“小明,这是我从你哥房里隐秘的角落里找到的。”
月明不以为然,眼中却有种令人猜不透的深沉。她随意道:“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斗篷么,有什么稀奇,你到底想说什么?”
蒙蛏摇头:“这可不是普通的斗篷,上次在大漠里,我迷了路,一位高人出来给我指路,还给我一张地图,也就是我给你看的那张藏宝地图,那位高人当时穿的便是这件斗篷。”
月明懂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怀疑赵风起故意引他们来大漠,可哥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道:“你如何证明这便是那位给你地图的高人穿的,还有你之前不是说那位高人是猜中了你的很多事么,怎么是你迷了路,他给你指路?”
蒙蛏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一时情急,竟将真相给说了出来。当初他知道自己的兄妹是因月明和赵风起而死,心情极度低落和郁闷,来大漠这艰苦之地,意欲锻炼出一股坚韧的意志,但大漠太过辽阔,他一向方向感很好,竟也迷了路。若让月明知道他是迷了路,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月明大致猜到几分,想必他是迷了路,被人救了。那人指点了他几句,他抱着感激的心,信了救他的人。赵风起不可能对蒙蛏不管不问,肯定会派人追寻蒙蛏的行踪,知道他在哪并不稀奇,这高人难道真的是哥哥?
半晌,蒙蛏才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这件斗篷是否真是你哥的,只是太像了。你也知道,我眼神一向很好,极少看错,但……我也只是怀疑,万一我看错了呢,我将它找出来,是在你哥房内最隐蔽的角落,若不仔细找真找不到,你说,你哥为何要藏着这件衣服,不让我们看见?”
月明将扫帚往他怀里一塞,从他手中取过斗篷,轻描淡写道:“你别乱想了,哥不会这么做的。他若要我们来这里,吩咐一句便好,哪里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蒙蛏低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
月明将斗篷收好,对蒙蛏道:“我先回房了。”
蒙蛏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月明并未往自己屋子里走,而是走向了赵风起的屋子。她相信蒙蛏说的话,蒙蛏眼神很好,看见一样东西,能记得很清楚,就像她看过人的一张脸,便能将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海,每一个五官细节都能记得很清楚。他们四人虽然性格不一,特长不同,但有点是相同的,那便是过目不忘。
她手中的斗篷从针脚来看,是出自京城的锦绣坊,衣脚处极隐蔽的地方刻了“锦绣”二字。没有极好的绣工,是不能将这两字绣得像蚂蚁般大小。锦绣坊出品的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
蒙蛏说这件衣服跟他之前见过的很像,看来很可能不是在说谎,与这相同的衣服,世间难见。说起来,这件斗篷还是她特意去锦绣坊定制,私下送给赵风起的。自己定做的衣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的了。
她与赵风起相伴多年,很多时候,甚至心意相通。当初蒙蛏离开,他以另一个身份给蒙蛏一个任务,是因为这样做才更有说服力让蒙蛏选择回来,这样他们四人才能回到从前那样。
也许哥哥这么做还是为了他们四人能团结在一起。
还未到赵风起的屋子,月明已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美妙的曲声雅若清风明月,淡若千秋寒潭,不悲不喜,不冷不热,跌宕有序。
她刚将脚迈进他所住的院子,笛声便消失了。
月明诧异:“哥……你怎么不吹了?”
赵风起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手上的斗篷上,但他很快移开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听到你来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月明翩然一笑,将手中的斗篷递到他的面前:“哥,蛏子在你房里乱翻,拿了这个出来。”
赵风起什么也没过问,伸手接过。
她识趣,也没问他为何不问蒙蛏拿这个做什么,却是问:“哥,蛏子这么多天都睡在你房里,你怎么没将他赶出去?”
赵风起轻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他的性子和你一样,觉得不好玩了,便会腻了。我越不让他做他想做的,他便越想做。等过几天,他估计便失去兴趣和耐心了。”
月明揉了揉额头,虽然不疼,却装出很疼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哥,还真被你猜中了,蛏子说过几天,他便不这样了。不过,哥,你到底是不是断袖啊?”
赵风起正色道:“你觉得呢?”
月明摇头:“我当然知道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很好玩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表情仍是淡淡,转移话题问:“李宣是不是给了你一幅肖像?”
月明点头。
赵风起道:“哥要你易容成王妃的样子,接近龟兹的大王。”
月明蓦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什么?”
赵风起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她这才明白,原来他要得到挂在龟兹大王脖子上的宝石。但要接近龟兹大王,必须进入王宫。这个并不是问题,李宣和赵风起会暗中接应她,如果出事,定会第一时间赶去救她。
月明曾经闯过皇宫大内,拍了拍胸脯,自信道:“这个没问题。”
赵风起却叹了口气:“这个是没问题,只是你的性子和王妃实在相差太多。即便易容的再像,也肯定会被发现。”
月明问:“她是什么性子?”
赵风起道:“超凡脱俗,一个眼神、一个举止,即便是一个背影都能勾人心魄,气质淡然从容……”
月明听了王妃的万般好,再想想自己的,实在羞愧万分,为何有的女人便是高高在上,很容易令男人爱上她,而有的女人费尽心思,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种。但既然要扮好王妃的角色,她自然只有硬着头皮,好好地学。
赵风起接着道:“好在,你和她的身形相差不多,只是气质相差太多,这个你可以跟着金姑好好学学,金姑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你大概学个七分像,瞒过王宫里的守卫便好。”
月明努了努嘴:“你怎么不说是瞒过龟兹大王?”
赵风起无奈:“你只能在夜里进去,灯光暗,他应该不会看得太分明。你以为要骗过一位明君,七分像够吗?”
月明哈了一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一定好好演,争取做到七八分像。隔日不如撞日,我这便去找金姑。”说着,要走,却被赵风起拉住。
她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他。
“别这么着急,我们会时刻监督你,能够骗过我们,方能骗过其他人。”
月明明白了:“你是要我扮成王妃,然后做给你们看,你们说过关了才可,对不对?”
赵风起松开她,道:“聪明,去吧!”
月明欢喜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