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顺利拿到龟兹大王身上的宝石,便跑到了宫墙处。
在李宣和蒙蛏的接应下,她顺利地出了宫。
宫外备了一辆马车,李勇坐在前头,赶着马车。
李三叔看他们站在地上,急道:“快上车。”
月明将宝石交给李宣,和蒙蛏一起上了马车。待他们都到了车上,月明凑到李宣身边,问:“三叔怎么也来了?”
李宣回答:“金姑让他来帮我们。”
月明哦了声,又问:“李大哥,为何哥哥不在?”
李宣看向马车外,不知看着哪里,眼珠格外的黑:“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他应该也到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宣展开折扇,微微一笑:“岐丘鬼蜮,龟兹的皇陵。”
蒙蛏和月明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你没开玩笑吧?”
“我跟你们开什么玩笑?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月明明媚笑道:“是宝藏吗?”
“应该有。”李宣心里想着,风起,你一定要给我安全回来,否则,不仅我,蒙蛏还有月明,都会很难过……就算是为了月明好,你也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这一刻,李宣好似明白了赵风起,明白了他为何现在还不肯为月明解毒,这是因为他暂时不可以。虽然他恨赵风起用月明的命让他查当年害赵丞相的幕后主使,可若有天,赵风起不在了,他不知该有多伤心。
他们一直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马车本行驶在平坦的大道上,慢慢地,路变得崎岖起来。
地上不是石子便是石块,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月明被颠得一阵头晕,待车停了,她立马跳下车,呕吐起来。
一块干净的手帕悄然递到面前,她抬头看见身边的蒙蛏,有些吃惊。蒙蛏轻挑眉头,道:“我说这么点路,你竟然还会晕车,拿着吧,擦擦口水!”
月明毫不客气地拿过手帕随意在嘴上抹了抹,然后将手帕擦到他的衣服上,看到他震怒的表情,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头竟完全清醒了。
看着她的笑,不知怎地,他怒气尽散,也扯出一抹笑容。
李宣举目四看,不禁皱起了眉头。风起竟还没到,难道是出事了?
这时,一阵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在这。”
月明知道那是哥哥的声音。李宣看到一熟悉的玄衣男人向他们走来,愁容方散。
“哥……”她激动地向他跑去。
赵风起用一根白色带子绑住了眼睛,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凭借着听觉,感知几人的方位。他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淡淡道:“我们进去吧!”
月明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他的命令,她向来不敢不从。
正当他们一行人要进入岐丘鬼蜮,一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诸位且慢。”
月明回头,只见来人一身素衫,手持佛珠,双手合掌,身形消瘦,正是智园和尚。多日未见,没想到他们竟会在此处相逢。
月明叫道:“智园和尚。”
智园微微一笑,向他们每个人合掌行礼,抬头时,目光落在了赵风起身上。他道:“赵兄,贫僧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还请赵兄移步。”
赵风起让他们在原地等他,与智园一同走到一旁,身形淹没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月明努了努嘴道:“你们说,他们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李三叔拍了拍她的肩,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语重心长道:“丫头,武林之大,在这武林恩怨纷纷扰扰、纠葛不断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单纯的姑娘。”
月明不知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问:“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你可知‘苦’字怎么写?”
月明点头,后又摇头,醒悟过来道:“三叔,你是说我不懂苦?”
李三叔点头:“你这哥哥将所有苦都一人扛下了,你身边有很多疼爱你的人,所以你不懂苦这一字。其实丫头,你真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幸福人儿。”
月明倒是很认同他的话,若他们永远像现在这样,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苦。但这样,她便很难成长。她看着赵风起离去的方向,怔怔地出神,有天,她一定会帮哥哥分担心里的苦。
李宣自赵风起回来后,便一言不发,只盯着沉沉的黑夜发呆。蒙蛏觉得奇怪,上前问:“李大哥,你怎么了?”
李宣回过神,神色恢复如初,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着那智园和尚会和风起说什么?”
“我也好奇着呢……”
说着,赵风起和智园向他们走来,还未待他们开口,赵风起便道:“我们进去吧!”
月明看他似乎不愿多说,点了点头,一路跟在身后,智园也跟着他们。
岐丘鬼蜮的确如传闻中所说,里面的路盘根错节,岩柱迂回,俨然是个迷宫,一阵阵风沙吹来,眼前的路渐渐分辨不得。风吹沙的声音,如凶狼嚎叫,又如厉鬼号哭。蒙蛏感慨道:“不愧是鬼蜮呢,这里没鬼,我都有些不信了。”
月明朝他吐吐舌头,故意吓他道:“别忘了,这里还有坟墓呢!小心鬼从坟墓中爬出来。”
“你说谎,哪有坟墓?”
“皇陵是埋葬历代大王的地方,你说怎么没有尸体,怎么就没有鬼?”
“你是不是女人,连鬼都不怕?”
“你是不是男人,连鬼都怕?”
“我不要跟你玩了。”
“我也不想跟你玩。”
蒙蛏说不过月明,哭丧着脸,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吓”得从身后一下子抱住了赵风起,嘴里大喊:“赵大哥,我怕……”
月明看见这一幕,撇过脸去,死撑着不笑出声,却还是笑得流出眼泪来。
虽然蒙蛏这几月晒黑了不少,但实际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生,这样毫不顾忌地抱住赵风起,看起来的确好像断袖。她明白,他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试探赵风起是否真是断袖,想法很好,可这么做,在她眼里,却着实好笑。
赵风起被他这么一抱,捂着胸口,皱了皱眉。李宣上前,急道:“风起。”
赵风起松开捂着胸口的手,冲蒙蛏冷冷道:“松手。”
蒙蛏吃软怕硬,见赵大哥似乎真得动了怒,急忙松手。赵风起的身形微微一颤,却并不明显,连站在他身后的蒙蛏也未察觉,只有李宣神色紧张。
月明看着李宣着急的模样,总觉得奇怪,即便面对武林各大门派,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慌张。素来是个冷静的人,为何这次却换了作风。月明想不明白。
赵风起推开李宣,继续神色平淡地向前走着。月明摇头,心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蒙蛏退到她身边,挠了挠脑袋,笑道:“小明,这下我能肯定你哥一定……”
月明想他定是想说“一定不是断袖”,哪知他说道:“一定是断袖。”
噗地一声,她不禁笑出声来,赵风起听见,只是蹙了蹙眉。李宣震怒道:“阿蛏,不要乱说话。”
蒙蛏哪知李宣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立马闭嘴,心想: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这里环境如此恐怖压抑,不开玩笑,自己都要被自己吓出病来了。
队伍突然安静下来,月明故意跑到智园和尚身边,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这里?”
智园略带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月明反应过来,他一定是来找思渠的,难道跟着他们进了皇陵,便能见到思渠?她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那他是为何而来?
过了会儿,智园回答:“贫僧是跟着你哥来的。”
月明道:“这不可能,你的武功不及哥哥,若你跟着他,他早发现了。”
智园双手合掌:“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世间真有些事,你觉得不可能,却是有可能发生的。”
月明努嘴:“你虽已是出家人,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一个人,这还算是出家人吗?”
“所以贫僧便是为了斩断尘缘而来。”
“我听说那个思渠八岁那年便进入冯府当丫鬟了,我想一开始她不可能是云公子的姐姐假扮的。”
“没错,大概是在遇到你们几位之前的几个月吧,思渠才被人调换了。”
“你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
智园但笑不语。
月明觉得他定是有意不想再说,故转移话题,问:“你之前到底和哥说了什么?”
智园和尚像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你真想知道?”
月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很想知道。
智园竟没有掩饰,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和你哥说了些有关你们父亲的事。”
月明吃惊,险些叫出声来,捂住嘴巴,小声地问:“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赵丞相的事?”
“你忘了贫僧的父亲是谁了吗?冯尚书是吏部尚书,吏部是个查案的部门,若冯尚书一直在调查赵丞相谋逆案的真相,你说贫僧怎会不知道?”
月明点头:“那你到底跟哥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说的话,只是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你哥,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
月明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是。”
“看不见,还能从寒玉宫大宫主手中逃脱,武功还真是不简单啊!”
月明没有听懂这句话,道:“你是说寒玉宫大宫主?”那不正是他要找的思渠吗?
“王妃云凉,难道你没有印象了吗?”
月明啊了声,叫得太大声,所以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回过神,嘿嘿一笑,装作没事,他们这才撇过脑袋。月明拉了拉智园的衣袖:“你是说寒玉宫大宫主是王妃云凉,也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思渠?”
智园点了点头:“其实我跟你哥说的只是,冯尚书已经查出当年的真相,将证据呈现给了皇上,但皇上下令,严锁此事,谁都不可再查,谁也不可再提。”
“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便是当年有人找了一个人模仿了赵丞相的文字,信封上的印章也是事后做过手脚的。”
“那幕后主使是谁?”
“这个……还不好说……当朝,因当年之事得利的人都有可能,当然官位要与赵丞相相当,或者更高。”
智园说完,蒙蛏凑着脑袋,想听个清楚,却都被月明挡了回去。虽然他一向耳尖,可他们故意不想他听见,他自然什么也没听见。
蒙蛏问:“你们叽哩咕咕什么呢,这么小的声音,你们也能听见,真是神人啊!”
月明毫不客气道:“对啊,我们就是神人,就是不让你听。”
两人正吵闹着,带头的几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宣道:“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