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请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去给我说亲,这媒婆人称王姐,经验丰富而且颇得人尊重,听人家说王姐自打做了这说媒的买卖,姻缘十有能给说成了,经常是皆大欢喜,男女两家都满意,所以是有口皆碑的。
而我在第一次见到王姐的时候,着实觉得滑稽,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眼睛鼻子嘴巴也被画的十二分的清楚,加上头上佩戴的五颜六色的假花,活像烧纸用的纸人。
王姐看到我,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有道光一闪一闪的,她眉开眼笑,跟爹说:“老爷,您家的千金可真是万里挑一的人呀,亲事就包在我王婆身上了,老身一定为老爷您物色一个最出众的女婿,不是富商世家,也要官宦子弟才配得上令千金啊。”
“呵呵呵呵,那就拜托王姐啦,不过小女已有中意之人,这次就只借王姐的一个好彩头,给牵条红线,成全因缘了。”父亲对王姐说。
“哦,这样的话就更简单了,老身也好借此良机讨个营生吃个喜酒,敢问老爷是哪家公子呀?”王婆想着既然已有人选,这下可省了不少事。
“城郊农舍于沐于公子。”父亲说。
王媒婆是知道于沐的,在这汴京城的单身汉子,不说全部,十个里面有八个王婆是知道个一二的,八卦也是一种能力。
“呵呵,老爷你放心吧,等个好日子老身就去说说。”这次这王婆是硬挤出来的笑,那于沐是个寒门穷小子,这门亲事在他身上是没什么赚头的,不知李老爷能给多少好处。
王姐挑了个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悠闲的提着象征自己媒婆身份的烟斗,一步一小颠儿,出了城门,等到了于沐住的农舍的时候,已是后半日了。
王姐出手,不打无准备的仗。她早已打听到于沐双亲早亡,虽舅舅是朝廷的翰林学士,于沐也没沾到什么光,算是贫寒子弟。好在这张翰林和李翰林是故交,这门亲事岂不是手到擒来么。不过自己也赚不到什么银子了,就当赚点儿孙子的糖面面钱吧。
“请问这里可是于沐,于公子的家呀?”王姐大声喊着,门前的狗一直叫,王姐也不敢往前走了,在离门还一段距离的地方喊了起来。
屋内,一壶清茶,一鼎香炉,于沐和苏寒玉一起,两人开心的聊着天。于沐陪着寒玉读些诗词歌赋,苏寒玉的琵琶也随身带了回来,于沐正建议说不如谈上一曲,此时便听到屋外有人叫喊。
苏寒玉:“别人家的狗都在屋内养着,你栓在门口,岂不是吓着了访客了?”
于沐:“来此处的访客甚少,而金国的探子常在这附近出没,我就习惯了将狗拴在外面。你在这里好生待着,我出去看看来者何人。”
于沐打开外院儿大门,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脸上擦了厚厚的妆粉,头上插着大红花,手里拿着烟斗。
王姐见于沐开了门,便迎上去,笑着对他说,“想必你就是于沐,于公子吧。”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何人?找我何事?”于沐问。
“老身是李皓,李翰林请来的媒人,来此给公子你说一段好姻缘。”于沐一听是李皓请来的媒人,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吃惊李曼儿当真看上自己一个乡野之人,但自己心系寒玉,早已与她海誓山盟不离不弃,无法再去回应李家小姐的情意。
无需多想,于沐便立刻回绝:
“于沐承蒙李翰林厚爱,但于沐出身微寒,配不上李家的千金,另外,李翰林可能不知,于沐如今已有家室,李家小姐若嫁过来也只能做侧室,着实委屈,还望你能将此事一并告知李翰林。”于沐跟王姐说,王姐听罢,心想本来想招你去入赘,却真是不知这人居然有家室。
“于公子原来有家室了,这个老身却未听说,外人皆不知呀。”王姐问。
“家贫,未置办酒席,着实委屈贱内,最近手里足了银两,正筹划着去城内置办酒席,这当中不想你来说媒了。”于沐答。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王姐看这也没戏,到手的鸭子要飞了,但自己也拿不定注意,就先告辞回李家,把这事跟李翰林说下最好,便起身告辞了。
王媒婆立刻赶往李家,将于沐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李皓,爹爹听罢,便将我从闺房中唤出,我一听,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嘱咐”过那么,不过想到自己离开时,确实自己法术的效力也有消退的迹象。不过就算那没有听我的话做事,这才几天的功夫,于沐就和苏寒玉成亲了?这也太快了吧。
我仔细一想,不由得大怒,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啪嗒就摔在地上,指着那媒婆的鼻子就开训,“你不知事,那是他的借口罢了,他哪来的家室?若是没拜过堂,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又何来的妻子。罢了,你这把年纪了却是不中用,还不如我亲自去问。”
那王姐一听我这未出阁的小女人这般无礼的骂她,这让她的老脸往哪里放?她眼珠子睁得溜圆,那脸上厚粉像要干裂一样,样子更滑稽了。
父亲从来未见我如此无礼暴躁,便斥责我,“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房去。”,然后连忙跟王姐说,“请见谅,小女任性被我惯坏了,多谢你为我家跑这一趟,这是酬谢,请笑纳。”
那王媒婆看我跟她没大没小,好歹她也是有声望的人,被个小丫头片子指责,不免心气不顺,说道“老身常听闻李翰林德高望重,如今还要好好管教令千金,否则只怕没人敢娶过门的,就算嫁了出去,没有女德也不免日后坏了李翰林的名声。”,说完,拿了她的酬谢没好气的走了。
王媒婆这么一说,父亲心中也有些愠怒,读书人又不喜跟女人做口舌计较,也就随她去了。
“爹爹你听,她说的什么话,咒我嫁不出去么。这样的,还给他银子作甚。”我说。
“好了,你无礼在先。于沐既然已经有家室,你也就弃了这条心吧。等以后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可惜我的重点又不是好亲事,看来此事我需得亲力亲为。
第二天,我出城去那林中农舍找于沐。门前的狗已经不再,但很明显,狗被拴在了院子里了,我敲门,那狗还是跟之前一样汪汪的叫的人心烦。
“开门,于沐。”我喊。
于沐开门,我一把顺势把门推的更远,一脚迈过了门槛,进了他家院子。他看我这般,吃惊又面露难色。我没有进屋,因为不想和某个人面对面。
我就故意大声的问他“听说你已经成亲了?什么时候?怎么也没通知我家来吃你的喜酒呢?叫你夫人出来我见见呗。”
我竟从来不知自己还能像个泼妇一样。
这于沐却不是个唯唯诺诺的软柿子,说道“我家夫人今日身体欠好,不方便出来见客,若不嫌弃,过段时间,我携夫人登门拜访,拜堂之日,也会请曼儿姑娘来吃喜酒讨个吉利。曼儿姑娘请回吧。”又赶我走,我就那么人见人烦么。
“既然你有正室,那我愿意做你的侧室,可否?”我都没自尊了。
“这万万不可,于沐此生只有一个妻子。”
“你就是不肯娶我是麽?”
“是”
他回答的这么干脆,不带丝毫的犹豫,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撒泼,哭闹,摔东西?好像突然身上没了力气,没出息的把手指放在牙齿中间,咬了下去,红色的生命之液渗了出来,我看着于沐,对他说,“离开苏寒玉,来我家提亲,与我成亲。”不料他奇怪的看着我,“你如何知道我家夫人的名字?”
咦?他没有中我的法术?难道我的能力用的太多就不好使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我不得而知,尴尬无措。
我无法在堂皇的站着不动了,心中突然意乱,于是落荒而逃。跑出了小农舍。跑着跑着,脚下踩到了石头跌倒了,石头磕的我脚疼。
我恢复了知觉,却发觉自己身处之处四处无人,自己不知道跑了多久,竟跑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眼看太阳要下山了,我该怎么办?
漫无目的的走,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横躺在地上。
怀着好奇的心,我朝那个人走过去。他似乎是中了毒,嘴唇很白,只剩下些微弱的呼吸。看他腿上有被咬的痕迹,我猜是不是被蛇还是什么毒物给咬了,若是这样不管他,他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我决定给他喝一些我的血,这样做可能会救他一命,但这样念头的产生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认知中我无法解释,放佛我的血可以用来做什么是我本来就知道的本能,就好比猫儿天生就知道去抓老鼠。
不可否认,我渐渐的意识到自己身体内那非人类的部分正在逐渐的觉醒,无需别人点播,很自然而然的,放佛迷雾在逐渐散开,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清清楚楚的看清自己。
我狠狠的咬了自己,流出了好多,先给他伤口处滴了一些,然后往他嘴里滴了一些。这液体可能救他性命,也可能要了他的命,谁知道呢,他中了毒,而我有毒,是谓以毒攻毒,未尝不可试一试。救活了他是他的造化,若是没运气一命呜呼了,也算我给他一个快点儿的死法省的他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