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能顺利如此言?我就算闭不了月羞不得花,沉个鱼还是可以的吧。
“于公子你直言婉拒我,难道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吗?”惴惴不安,我故作试探。
于沐只是不做声,脸侧过去,避开我的视线,我看到他白皙的脸却是渐渐的红了起来。
顿了一段尴尬的时间,我和他变得不知所措。
“小生谢过李姑娘的好意,正如李姑娘所言,在下确实已有心中如意之人。”于沐轻轻的说,搞不清他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我心想,他喜欢别人了,我的心中秋水突然掀起了波浪,层层叠叠前赴后继。
我不知道还说什么了,默默的底下了头,可是于沐好像以为我伤心了,于是打算安慰我。
“我是一山野粗人,习惯了粗茶淡饭,我看小姐的面相必是大富大贵的人,必有美满的因缘等着小姐。”
他这么说我倒是心情不好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于公子想拒绝就拒绝,不必赶我走,好像我赖着你似的。”我说,于沐也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子跟女孩子讲话,便不再提让我回家的事了。
“公子你不去赶考,求取功名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没话找话说。
“我自幼习武,如今时局不利,金兵恐要进犯,我欲进兵营,以待杀敌阵前。”于沐说。
郁闷,他怎么不叫于闷?上战场去博个九死一生?
“没想到你一书生模样,居然是个习武之人。但你一不在朝廷为官,二你也不是朝廷派去的探子,你怎么知道金国要进犯我们?金国的外交使节不是刚来么?怎么会打起仗来呢?不过是坊间谣传。”我反驳他。
“我觉得这并非谣传,早在金人来出使之前,汴京城内已有征兵入伍的榜文,正是朝廷提防这次外交活动的准备,姑娘深居简出,不知道而已。”于沐说,“而金人表面与我朝交好,实为休养生息暗度陈仓,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他的语气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将军了,明明只是个小民,也操心国家大事么?我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大话是用来做教育用的,现实中遇到出口大道义的人不过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罢了。
他的话我还真没兴趣听,不过他长得还真是过分的英俊好看,还是那种透着清秀的帅气,灵魂的气味让人联想到沾有清晨露水的嫩绿叶芽,清新,清爽。
不知不觉,日落,将下西山,夕阳的余晖是最好的画笔和颜料,铺开并晕染了它能够触及的一切。无奈我得又一次举起纸伞挡住它作画的热情,因为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我要回家了。
天渐渐变暗,于沐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就说要送我回家。
我们一起走在毛毛细雨之中,踱着步子,也算很和谐。走着不知多久,眼前不远处已看得见我的家宅,和家门口焦急的父亲,父亲也看到了我。
“曼儿,你跑到哪儿去了?出门也不跟家里说一下,不成体统,天黑了都不见你回,我都遣人出去找你了。”看来我回来晚了,父亲真的很担心。
于沐站在我身后,父亲看到他,笑脸相迎,“这不是于沐吗?”
“爹,我去张翰林的农舍了。”我说。
父亲听了有些吃惊,一副吃惊的表情。
“于公子,多谢送小女回来,不知你舅舅张翰林游学回来没有?”
“舅舅尚未回。”
“哈哈,张翰林出游许久,我甚是想念,我好羡慕张翰林的潇洒恣意啊。”
“于公子,天色已晚,怕是城门已关,不如在舍下过一夜吧。”我提议。
父亲点点头,确实天色已晚。
于沐想了想,拱手作揖,“那就打扰李叔叔了”,倒是没有拒绝。于是父亲安排下人打扫了一间房给于沐住。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推开了窗户便可看见于沐入住的房间,里面已经亮起了灯光。
月亮悬挂夜晚的天空,今夜的月亮显得非常的枯黄干燥,没什么看头,反而那些点点的星光显得比平时更有俏皮的趣味。空气中飘洒着的小雨滴打在脸上,着也是夜色带给人的温柔礼物。
无所事事,我拖着下吧,想着白天于沐说他已心有所属,我不由得困惑,既然他的情已定,姻缘也近在眼前,那我和他的前缘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呢?为何于沐的灵魂在百花之中折取我,这缘由是什么呢?
折下我,而我又重生在人间与他相见,这其中必然是有关联的不是么?他在人间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姻缘呢。我忽然想到了那件事,在于沐折下我之前,他先挖走了那朵白色的曼陀罗。没错,如果说于沐会有的另一个姻缘的话,那或许是曼陀罗。
突然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我怀疑那个曼陀罗也在人间,既然我来的了,保不齐她也在。
不想继续放任自己将要陷入妄想的猜测,那最终不过是一种苦恼,如同走进了死胡同而找不到出口。我闭上眼睛,带着疑问停止思考,这是非常容易的。
小毛毛雨不下了,夜晚变得很凉爽,静谧中的安详却意外的让我没有了睡意,一只萤火虫在窗前飞来飞去,我正想拿扇子扑它,却看到不远处于沐住着的房间灯光熄灭了。
他要休息了吗?我正猜着他睡了还是没睡,于沐打开了房门,走到墙边,翻墙出去了。我一惊,果然是习武之人。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呢?会不会是见他意中人去了?”想到这里,我就更加好奇,也不顾夜色,夺门而去。
奇怪,我怎么走的也这么快,眨眼之间便已跟踪在了于沐后面,跟在于沐的后面走,终于,于沐在一个很热闹的楼阁前停了下来,我抬头,看那楼阁上赫然挂着写着“牡丹阁”三个字的牌子。
这不是青楼吗?我着实一惊!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是个喜欢胭脂红粉地的人。又回想到今天白天他还扬言上战场杀敌,晚上竟是耐不住寂寞,留恋风尘女子和享乐之词吗?
楼阁中传来的音调小曲儿,正是那南唐后主李煜那首奢华绮丽的《浣溪沙》: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我想这是哪个弹曲儿唱歌的,选个曲子还选不对,大半夜的唱这个。
于沐进了那青楼,可我是个女儿身,是混不进去的。不让我进我偏要进去看看。
我咬破手指,然后大摇大摆的直接往里走,有个人拦住我,我看着他说,“不许拦我”,他正要发飙撵我,我那血继限界般的力量发挥出了魔力,只见他神情恍惚变得犹犹豫豫,慢慢的变得很恭顺,意识沦陷在不知何处。
中了我的法术的他,像是见到了皇后娘娘一样,诺诺的答应我,恭恭敬敬的给我让道。
既然这个能力不曾失去,我便可以好好利用。
我进了青楼之后,被一些男人拉扯了几下,估计是把我当成风月场里的姑娘了。我甩开了不认识的男人,目光四处搜索,终于找到了于沐,他正在上楼。于是,我跟在于沐的身后,也上了阁楼的二层。
我与他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于沐走进了一个房间,天啊,这男人真的要在这里找个姑娘,过一夜的温柔乡?跟风尘女子温柔缱绻,翻云覆雨么?我会猜的这么准吗?
我这样想着,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时,一位抱着琵琶,脸上蒙着面纱,一身白色素衣的女子经过我的身边,径直的走进了和于沐同样的房间,门轻轻的关上了。
我要疯了,心中一万匹马呼啸而过。我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水涂在手上,在纸窗上捅出了一个小洞。
“你是谁啊?你干什么呢这是?”有路过的人看到我这鬼鬼祟祟偷窥的样子,抓住我的肩膀问我,我回过头去,对她说:“你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就当没看见我。”
“哦,好的,我没看见你。”她木木的走了,还真是跟没看见我一样。我趁着这劲儿,在手指的伤口上又咬开了一点儿。
透过小洞,我看见那女子正遮着脸,在于沐对面坐着弹琵琶,于沐则静静的听着,两人相敬如宾,毫无冒犯之意。只是于沐脸上的表情如痴如醉,他的目光一直在这白衣女子身上,分明是爱慕到了极致。
“你偷看什么呢,你。。。”又有人打扰我了,我连头都没回,轻轻的说了句“走开,你没看见我。”
“苏姑娘的琴技真是越发高明,对在下来说实为天籁。”于沐夸赞她。我心想她弹得很一般吧,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拍马屁,用得着这么讨好么?
“于公子过奖了,叫我寒玉就是了。”那女子答道,娇羞的低下了头。
我看是男有情,女有意,互传暧昧,一拍即合,好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