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江喊了半天，也没听见个回音儿，趴在门缝往里面看了半天……
“大哥啊，我知道你们就在家里，喊了半天了你们也不开门，我把肉放在门口了啊，我走了之后嫂子你别忘了出来拿啊，要不让别人给拿走了……”
张子江走后不久，左晓晴就从门缝下边把猪肉拿进院儿来了，足足得有四五十斤的样子……
还没等左晓晴往屋里边儿拿呢，张子山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从左晓晴手里把肉抢了过来，径直走到自家院子的东墙根儿底下，隔着墙把猪肉又给张子江扔了过去……
回来后冲着左晓晴就吼：“没肉咱就活不了啦？小时候那两年吃树皮的日子忘了都？！去！熬粥去……”
左晓晴不敢作声赶忙闪到了一边儿，搂着两个孩子，熬起了棒子面粥……
吃完饭，左晓晴看着情绪稍微好点了的张子山，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口……
“你说说你，人家三儿也是一番好意，杀了猪给咱们拿过来点儿，你干嘛和三儿较劲过不去啊？！”
张子山瞅着空荡荡的屋子，“我不是跟他们较劲，我是跟自己较这个劲呢！我还就不信了！没有外援咱们也能活！”
左晓晴轻声说：“你啊，还真是犟！说你什么好呢？！我吃不吃肉的没什么，这两个孩子现在可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啊，你没看别人家的……”
“我张子山的儿子就是这样，不吃肉咋了？！我小时候吃过几块肉？不也一样长大了吗？让他们一小多吃些苦头对他俩是个好事儿！”
“没法儿跟你好好说话！水开了，我去看看兔子去！”
左晓晴说完摇了摇头戴上了套袖，拿上空空的输液瓶子倒进了开水，盖好盖儿之后用破布裹了起来……
这一个个自制的“暖水瓶”是给那些嗷嗷待哺的幼兔保暖用的，这个本命年的冬春交接实在是太冷了，虽然已经进入了正月，却依然“嗖嗖地”刮着凛冽刺骨的西北风……
看着左晓晴忙碌着的身影，张子山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强压着自己的心口，看着床边的两个儿子在那儿无忧无虑地笑着……
张子山知道，大儿子圆圆都已经九岁了，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了，孩子虽然淘气，但是学习倒是很争气，看着墙上贴着的一张张第一名的奖状，再看了看四岁的老二，张子山长舒了一口气，用极为隐蔽的动作擦去了自己挂在眼角上的泪珠转身走了出去……
跟在左晓晴的身后，张子山拿着一个个的“暖水瓶”往兔窝里塞着……
“外边这么冷，你赶紧回屋去吧，我自己一会儿就弄完了！”
“没事儿晓晴，咱俩一块儿弄更快，再说了，你手上的口子还没好利索呢……”
左晓晴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张子山说：“那今天半夜的兔食还是你来拌？！”
张子山的脸在冷风中瑟瑟抖，却依然笑着，“行行行！今天晚上的兔食还是我来拌！”
“得了吧你！一共才拌过几回啊，搞得自己干了多少活儿似的……”
“瞧你说的，我这已经连着拌了两天了吧……不对！三天了……”
……
冷风瑟瑟的院子里，两个人的笑声随着西北风飘着，和屋子里两个儿子不时传出来的笑声在空中的凛冽里融到了一起……
虽然，天空中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炮竹声，却也挡不住这个简陋兔子窝里传出来的笑声……
回到屋里，左晓晴洗完手就开始和面了，那些玉米面儿在左晓晴的手里被捏成了花儿，有各式各样的猴子，千姿百态的……
从地里冷藏土坑里挖出了几棵带着冰碴儿的胡萝卜，洗净之后，左晓晴将它们也精细地雕琢成各式各样的图案，和着同样充满着心思的大白菜，滴了点儿酱油醋，搅拌在了一起，看起来美味得很……
两个孩子捧着手里还在掉渣儿的玉米饼子，吃着凉拌菜，喝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稀粥，脸上却也笑开了花，争着抢着挑着自己喜欢和好奇的图案，吃得还挺多……
一晃就出了正月。
整整一个月紧闭着的大门终于开了……
门外的积雪已经一尺多厚了，张子山拿着铁锹在大门外边铲着积雪……
一锹一锹地在大门两侧敛起了积雪，门前的这条路春节期间一看就很少有人走过，所以这皑皑的积雪倒是富裕得很……
门前大面积的积雪已经被堆积到了正门的两侧，张子山左晓晴和两个孩子一起摘下了手套开始徒手堆起了雪人……
眼瞅着一人多高的大雪人慢慢地长了起来，通体雪白胖嘟嘟的样子，引得张子山和左晓晴不时地出着笑声……
两个孩子也不甘示弱，早就从土坑里挖出来了两只胡萝卜，又从地上捡了一些兔子圆圆的球型粪便跑了出来……
张子山接过来孩子递上的胡萝卜，在每个雪人脸上都插上了一根红色的大鼻头，两个孩子一人守着一个大雪人脸上了开了花……
那些圆圆的黑球球被张子山攥在了手心里捏成了四个更大的黑球，这些黑球被做成了雪人的眼睛，别说，还真挺漂亮……
看着两个孩子在路上攥着雪球互相追逐，两张小脸上冻得红彤彤的，张子山和左晓晴相视一笑，手心里的积雪早都已经融化了……
眼瞅着孩子们就要开学了，可是老大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左晓晴急得嘴里都起了火泡儿，逼不得已，虽说这才刚出了正月，左晓晴已经踏上了借钱的征途……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谁也不会把钱放在家里等着你左晓晴来借……
半路上，左晓晴扶着墙喘着气，用手狠狠地敲打着自己像是灌了铅的小腿肚子，额头上已满是汗珠了……
就这样，挨家挨户的敲门，到了左家庄的情形更是这样……
还是左晓晴的四弟背着自己的媳妇偷偷塞给了三姐五百块钱，塞完钱之后赶紧左顾右盼地推搡着左晓晴出了院子……
“嘘！嘘……”四弟做着安静的手势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左晓晴……
……
无论如何把老大的学费算是借齐了，老大也能正常地每天去上学了……
没多久，老大圆圆又拿着一张奖状回到了家……
左晓晴看着奖状上面的“第一名”，高兴地拍了拍孩子的脑袋说：“好样的儿子！为了奖励你，今天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
圆圆一听高兴地蹦起了半米多高……
拿着手里的奖状，左晓晴转过身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拿起两个摁钉，在墙上挨着其他的奖状小心翼翼地钉了上去……
看着墙上整齐排列着的奖状，左晓晴知道，这些恐怕就是家里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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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故事更精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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