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拿了蒜苗出来,娘俩一边择菜一边说着话:“可不是,要不说这怀孕的时候还真是不能大补,孩子太大,这做女人的就要遭罪……”
当初她也劝过王家的,谁知道好心当做驴肝肺,非说她是眼气她要抱孙子。
杨正明瞥别有深意的一眼滔滔不绝就是不肯与自己对视的媳妇,转身出了厨房。
落在身上有如实质的目光终于消失了,秦楚顿时松了一口气。
杨母停下手上的动作,关切道:“吵架了?”
秦楚心虚,飞快的否定道:“没,怎么会”。
杨母知道,年轻人的事老人最好还是少掺和。不过,到底不放心,还是嘱咐一句:“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正明脾气有些倔,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你生气,你别憋着,跟娘说,为娘的给你出气”。
能遇上这样的婆婆实在是她三生有幸。
秦楚笑着点头:“娘放心,他若敢欺负我,我一定第一个找您给我撑腰”。
娘俩有说有笑,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晚饭做好。清儿也得了阿成的转告回来了,杨家难得晚饭吃的早,点灯之前饭菜就上了桌。
吃过饭,秦楚一直以帮忙为借口,逗留到很晚,才在杨母和清儿的催促下,磨蹭着回了房间。
刚推开房门,一抬头,便看见杨正明已经换了一身家居的衣服,身姿笔挺,坐在灯下盯着手里的书看。听见她推门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楚也没有说话,屋子里转一圈,正踌躇着要不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干脆洗洗睡了算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啪的一声。
吓得她哆嗦一下探头去看,原来是杨正明一把拍了书本在桌上,正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原本杨正明以为自己都已经发火了,秦楚怎么也要过来认个错什么的,谁知道她不过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低下头,玩起腰间的丝带,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杨正明原本便深不见底的黑沉眸子,更加深了几分,腮边的肌肉不规则的上下蠕动几下,沉声道:“你可知错?!”
秦楚怕万一给人气坏了,最后负责灭火的还是她自己。如今既然人家先开口了,她也不妨给他个台阶下。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一早就嘱咐让我在家休息,我却还要出去乱跑”。
秦楚攥着衣角,不由自主的抬眸去看杨正明。
杨正明虽然坐在椅子上,可是他身形高大,坐在那里,挺直了腰,就能跟站着的秦楚平视起来了。甚至隐隐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感。
看见秦楚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略带委屈地看了过来,杨正明的眼睛微眯,淡淡道:“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秦楚思索半天,只除了不听话到处乱跑这一点,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出第二个错处在哪里。
不过,只要主动认错,总归是没有错的:“今日确实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果然不出秦楚所料,杨正明牵起嘴角,朝她招招手:“过来”。
秦楚愣了愣:“做什么?”嘴上问着,身子还是听话的朝杨正明走了过去。
谁知到了近前,杨正明突然变脸,秦楚意识到什么,再想后退已经晚了。
“你,你干嘛?”用力抽了两下被杨正明钳住的手腕,却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连自己错在哪了都不知道,竟然还敢糊弄我说是错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秦楚醒悟过来,自己这是上了杨正明的当。看着他高高扬起的另一只手,顿时吓得三魂掉了两魂。
那么大的巴掌打下来,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谁知等了半晌也不见疼痛敢传来,试探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一眼,却发现人正老神在在的盯着她看。
“怎么还不动手?”窘态被人欣赏,秦楚梗着脖子怒道。
钝刀子割肉似的,还不如给她来个痛快的。
“这会儿倒是硬气”。杨正明松开钳制她的手。
秦楚心中暗暗松一口气,以为他终于大发善心就此放过她去。谁知杨正明出手快如闪电,冷不防对着她的翘臀啪啪就是两下。
她刚要跳起来指着人控诉,就听见上方传来咬牙的声音:“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吃过的教训不够,知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
尽管杨正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傅季林绑了她意图不轨就是在柳条胡同,没想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秦楚委身上前,双手吊在他的脖颈处撒娇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处了,我以后走路我看见它我就绕道走!”
“我还不晓得你,认错比谁都快,记性却是比谁都差,纯粹就是属耗子的!”
“呃……”
好说歹说,外加割地赔款,秦楚才终于将人给哄好。
“那个……”秦楚看他拿起桌上是书本继续看起来,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选在这个时候开口。可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又不好拖的太久。
杨正明翻开一页,头也没抬:“有事快说,做甚吞吞吐吐”。
秦楚睃他一眼,在离他稍远些的地方坐下,试探道:“我看你同将士们的关系都相处的不错哈?”
杨正明点头:“嗯,还行”。
“作为领导,除了关心下属的工作,其实还应该关心一下他们的个人生活,你说是不是?”
“……”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正明终于放下手里的书,直视秦楚。
秦楚在他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道:“那个,你们营里有个叫张大山的士兵你知道吧?说的媳妇还是我给他介绍的”。
见杨正明点头,秦楚继续道:“今天他媳妇过来同我说,说他那方面不行,求我帮她想想办法”。
“哪方面?”杨正明话一出口便瞬间醒悟过来,顿时脸沉的像黑底锅:“这种事情寻你帮忙?”
秦楚就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赶忙解释道:“是她男人硬不起来,大夫也看了,说没毛病,又怕对方心里对她有什么想法,自己不好意思问,才拖我让你帮忙给问问,这不是你们男人之间有什么好沟通么”。
终于一气将事情都说完了,秦楚略带希冀的看向杨正明:“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帮忙,毕竟家庭不睦,也影响军心稳定不是”。
“嗤……”杨正明嗤笑一声,抬手在秦楚额头重重的弹一下:“少在这里给我说些歪理,军心岂是他一个人就能动摇的?”
“哎呦——”秦楚捂着额头,控诉的看向杨正明。
说了这半天,嘴皮子磨破几层,结果人家压根无动于衷。
秦楚失了耐性,一甩袖子起身去床边:“你不帮忙拉倒,明个儿寻个时间,我自己去问张大山便是”。
“你敢!”杨正明瞬间炸毛:“这种事情自然应该由男人出面,你一个女人多什么事?”
秦楚已经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笑嘻嘻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杨正明一噎,随即眯起眼睛危险的看向秦楚:“不要以为你身子不爽,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你要干嘛?”秦楚看着扯了腰带扑过来的杨正明,再想缩回被子已经晚了……
第二日,杨正明神清气爽的起身去了军营,独留下双手酸软,连起身都有些费劲的秦楚。
心中暗自怨念,以后再也不敢挑战这个男人的底线。不然到头来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清儿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见秦楚已经起身,正在系衣服扣子,却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上前道:“姑娘的手怎么了?可需要清儿帮忙?”
好在秦楚脸皮够厚,虽然有些许不自在,却能面不改色的胡诌道:“昨晚睡觉压到了胳膊,今儿一早起来还有些不受使”。说罢,示意清儿过来帮忙。
主仆两个收拾妥当,又吃过早饭,告别杨母,一起往店里去了。
元娘和阿成两个已经早早的店面打扫干净,秦楚到的时候,店门已经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秦楚都在等,等小荷那头的消息。
终于,外面渐渐有吵嚷声响起,秦楚嚯的抬头,问一声恰好从外面进来的阿成:“外面发生何事?如此喧闹”。
阿成看一眼秦楚,答道:“好像是住在南街的那位算命先生家里出了什么事,大伙都急着过去看呢”。
昨日便是他陪着自己姑娘去寻的小荷,自然也知道她的计划为何,对自家姑娘愈加敬佩起来。
“今日闭店!”秦楚对屋子里的元娘和清儿招呼道:“走,咱们一同去瞧瞧热闹去”。
几人依言关了店门,随着人群一路朝南街行去。
南街住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以前的郭家便住在这边。高将军带着爱妾过来,虽然嫌弃以前的郭府不够奢华气派,另行选的府邸却也还是在南街,城守府也在这一带。
想必当初这算命先生先行过来,也是考虑离自家这个小妾妹妹近些,两处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秦楚几人赶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围了好多人,中间横着一条异常醒目的横幅——无良黑心大骗子,骗人骗钱骗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