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尔离开了,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侍从再次端来一杯白葡萄酒,霍斯特却挥了挥手。待从离开后,他才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的那张由一整块水牛皮制成的地图前,闭目沉思。
良久后,他猛然睁开双眼,一双虎目缓缓扫过地图的每一个角落,气吞万里如虎。
......
“大功告成!”罗德拍了拍手,望着桌上的黑色鹰旗,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自从将抄袭自pla训练条例的军事条例交给奎恩之后,部队的训练终于走上了正轨,这些大部分出身于农奴的士兵只经过不到一个月的训练,但走起队列来已然有模有样,虽然现在就拉倒战场上有些不靠谱。但是每次部队拉练时总能将没见过市面的平民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那些以晨星城为中心散布在罗斯半岛的各势力密探,也将罗斯伯爵刚刚训练了一支新军的情报传给了各自的效忠对象。基鲁大公与罗斯伯爵即将爆发战争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王朝,旁观者依旧作壁上观,而直接或间接参与的人,都在密切注视着王朝东北这片广阔的区域。
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笃定这场战争将以基鲁大公的胜利而告终,他们甚至开始考虑,在基鲁大公吞并罗斯半岛后,会对王朝局势造成怎样的波动,而这种波动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没有人相信罗德会取胜,哪怕是罗德自己也没底。
“黑色鹰旗?王朝贵族大多以家徽为军旗,而贵族们一般会以花卉作为家徽。伯爵大人为何不用玫瑰花?这黑鹰旗虽然看起来凶猛善战,但旁人乍看之下却看不出打着这旗帜的军队是谁家的。”理查德摸了摸下巴,眼中透出赞赏,显然这面黑鹰旗很得他的喜爱。
罗德一拍脑袋,自己抄出惯性了,却忘记了理论要与实践结合。眼前这面抄袭自普鲁士鹰旗的军旗虽然看上去威武霸气,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动笔在军旗边缘部分写写画画起来,不一会儿,原本空空荡荡的军旗边缘地带出现了一道漂亮繁复的花纹。
当罗德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婀娜娇艳的玫瑰花在罗德的笔下化为了寒冷肃杀的黑色玫瑰花纹。在黑鹰的头尾部分各有一段锋芒毕露,排成一列弧形的黑色花体字。
博学的魔法师莱恩首先认出这是大陆通用语的前身——艾欧古语。
他轻声念道:“雄鹰展翅,搏击长空”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是伯爵大人的座右铭吗?嘿,想想都觉得够劲儿!
莱恩将目光投向黑鹰下方的那行字,再度开口道:“臣服抑或毁灭!”
场间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乔伊的儿子,政务院次长罗伊猛然抬起头,脸色复杂的望向微笑中的罗德。
奎恩附在理查德耳边低声问道:“这不是当年卡缪大帝在统一战争中留下的名言吗?”
理查德扭头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才扎根于罗斯伯国不久的诺顿人,德尔诺也被这句话点燃了,想想吧,当你带领大军即将对敌人发动进攻的时候,先让使者给敌人送上这句话,想想都觉的霸气,想想都觉得过瘾!
只是众人的议论声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大家虽然都很激动,但他总觉得众人似乎有些...不自信?
“总理大人,这话有什么不妥吗?”虽然他跟奎恩是老乡,但为了避嫌,德尔诺一直不敢跟奎恩表现的太亲密,所以他只能向一直老神在在似乎站在原地打瞌睡的老乔伊求助。
“没有,没有,你太敏感了。”乔伊微张开双眼,语气平静道。
德尔诺并没有注意到,看似镇定的老乔伊袖子下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啪啪啪。”
微微表露了一下野心的罗德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完成了接下来几面军旗的绘制,众人立刻噤
声。
“行了,军旗也顺利出炉,接下来就要举行我们罗斯军的授旗仪式。”罗德托起桌上的旗帜,很快便有卫兵托着银盘走了过来。
罗德细心的叠好军旗,这才大踏步的走出议事厅的大门,城堡外三千名虎贲正等着伯爵大人的检阅呢。
一行人出了城堡,罗德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
城外的空地上,罗德早早便命人建起了一座三米高的点将台。虽然看上去气势不足,但现在经费紧张,只能因陋就简了。
很多人可能对冷兵器时代的军阵存在着误解,认为成千上万大军组成的军阵一定是十分壮观的,实际上哪怕是站在点将台上,罗德也感受不到多少震撼人心的地方。见多了前世人民子弟兵的阅兵分列式,再来看这支稚嫩军队组成的队列,在气势上实在是无法与前者相比。
但还好,这支军队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军队的样子,至少在站队列这一点上,这三千人并不比王朝境内那些赫赫有名的百战之师差多少,如果非要举出一点差距,那就是见过血与没见过血的区别。
“我的士兵们,你们好,我不想再重复我那一长串拗口且毫无意义的头衔,我只想告诉你们,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就是你们的领袖——罗德·冯·罗斯。”罗德缓缓开口,为了保证声音能够传递的足够远,他事先准备了一口简陋的铁皮喇叭,一头大一头小的喇叭抵在嘴旁,让他显得无比滑稽。但台下却没人敢笑,一个月的训练已经让他们意识到纪律不是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一顿鞭子,或者是三到七天不等的禁闭。没有人想挨鞭子,更没有人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被关上几天几夜。
“今天你们在这里,不是以农夫、小商人、手工业者的身份站在这里。而是以一名军人的身份站在这里。我时常在思考,作为一名军人,该让你们以什么样的目的而战,又该为谁而战。”罗德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幽邃而深远,半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个多月前,我颁布了《土地法案》,更早之前我颁布了《解放农奴宣言》。那时的我,希望依靠这两道法令,让我的子民们站出来为我而战。没错,我早就得到消息,开春后,北方的基鲁大军就要南下。”
“嗡”
三千人的惊呼声一同响起,也许其他的地方的人没什么感觉,但是作为基鲁大公领的邻居,罗斯人最能感受到基鲁人的英勇善战,那是一群可怕的豺狼,他们会撕碎一切敢于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罗德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着,他甚至阻止了打算去弹压部队的奎恩。
站在人群中的道格也惊呆了,他参军的动机不过是当兵吃粮,为了能拿到每月八枚银币的月薪补贴家用,除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约束自己手下这一个班的处于‘观察期’的战士。还拼了命的投入到训练中去,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那个问题班,成为了全连的明星班,自己也成为了所谓的‘训练标兵’。据说连长甚至已经打算为他申请正式军人的待遇了。
但是他从没想过要去战场上拼命,与其他人一样,他也有着这样一个想法,好好当兵吃粮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一个月的严格训练,总算在此刻显露出了效果。士兵们的队列虽然在震惊中开始变得杂乱,但很快便在军官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慢慢恢复。而议论声也越来越小,终于三千人陆陆续续沉默下来。
“基鲁大公,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北境之虎,但我却不怕他。”罗德声音轻佻,语气中饱含着不屑。“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士兵们,也就是你们会不会怕他。很显然,你们很怕,怕的就像一群想要飞快躲进母亲翅膀下的小鸡儿。”
大多数士兵羞愧的低下头,只有少数一些人依旧昂首挺胸,他们毫不畏惧的迎着罗德的目光,并且不忘鄙视一番周围的同伴,这让其他人更加的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哈哈”罗德突然放声大笑,他指了指台下的士兵,一脸嘲弄道:“你们不仅胆小如鼠,还蠢笨的像一条驴!你们真以为我不怕吗?那可是基鲁大公,杀人无数的恶魔,如果我不能挡住他的侵略,我的结果必定凄惨无比,你们觉得我能不怕吗?”
士兵们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仿佛精神失常的伯爵大人。很快他们却反应过来,瞧瞧,伯爵大人也怕,我们害怕又怎么样。他们将视线放到了那些刚刚还如斗胜的公鸡般的同伴身上,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们不是不怕嘛?咱们的头都害怕了,你们还不怕,哄鬼哦!
那些遭到‘背叛’的士兵们脸色复杂,但他们依然不相信自己的领袖真的会背叛自己,他们用渴望的视线望着台上的罗德,希望他能站出来,像一个男子汉一般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