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两个是来闹事的。”小伙计低身下气得说。
“你这个小伙子尽瞎说,我之前把一位姑娘安置在你们家,你们家掌柜的也在场啊。”
出人意料的,掌柜重重地扇了小伙计一巴掌,“你怎么跟我们的客人说话的?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吗?”
“掌柜的,我……”
小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打断了。“滚!”
小伙计灰溜溜地走开了。
掌柜转过头说:“阿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对了,你说什么姑娘?”
“掌柜的,我先前不是背过来一位姑娘,安置在你们这儿,然后说我去找她的家人,诺,这就是那位姑娘的哥哥。”阿婆指了指我。
“有这事?”
“哎,你们怎么都装糊涂呢?”阿婆急了。
“你们到底把穗儿怎么着了?”我焦灼地问道。
“二位别急,可能是今晚的事太多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掌柜敲了敲脑袋,“阿婆你还记得在哪个房间吗?要不我们一去去看看?”
“我当然记得,我可不是老糊涂。”
我们跟随着阿婆来到了安置穗儿的房间,推开门,一位与穗儿身形相仿的女子正躺着,我欣喜若狂的小跑过去,“穗儿。”
床榻上的女子睁开了眼,“哎,你谁啊?”
不是穗儿。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打扰了,打扰了。”我连连道歉,退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阿婆,这也不是穗儿啊!”我皱起眉头,“穗儿到底在哪儿呀?”
“阿婆,我就说没有这事吧,肯定是你记错了。”掌柜笑着说。
“我没记错!我年龄是大了,可我还不糊涂!肯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把小姑娘弄走了,谁知道你们在干什么黑心勾当?”阿婆脸气得涨红。
“老人家,你可别血口喷人呀!”掌柜用手指着阿婆,“别在我这倚老卖老!”
“一进门就感觉你们不是好人,我真是瞎了眼,把姑娘安置在你们这!”阿婆朝老板唾了一口唾沫。
“小二,把他们赶出去!”掌柜转身离开,骂了一句,“疯婆子!”
被赶出去后,阿婆捉着我的手,“小伙子,我真没骗你,那个姑娘我真的安置在这儿了,怎么现在就没了踪影了呢?”
“阿婆,我信你,肯定是他们做了手脚。”
“这个黑心店,我真是瞎了眼了!”阿婆咬牙切齿,“这帮千杀万刮的!”
“对了阿婆,春香院就在这附近吧?”我想确认一下男子有没有骗我。
“春香院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黑店跟春香院有勾结,那姑娘被转手卖进去了。”阿婆脸上流露出不安的表情,“进了春香院的姑娘们可不好弄出来啊。”
“我现在就想确定一下穗儿在不在里面,在的话我一定要把她弄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我笃定得说道。
“那我带你去吧。”
“好,麻烦阿婆了!”
“不麻烦,这还得怪我太大意了。”阿婆叹了口气,“我们走吧,很快就到了。”
“小伙子啊,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呀。”阿婆语气沉重地跟我说,“进入春香院的姑娘们生活苦着呢,有姿色的都会被老鸨逼迫着卖身,要是她们不听话的话就会遭到辱骂或殴打。这种女子要么被纨绔子弟纳为小妾,这还算好的呢;要么就一直在里面,等年龄一大,没了姿色,生活可就更加困苦喽。还有的就是卖艺不卖身的,这都是比较少的,你想想,到里面来的,谁是真正来听乐曲的?”
“为什么官府不整治这种行业呢?”
“官府?哼,官府的人都来这里取乐呢!而且我听说这妓院还是齐国的管仲设办的,美其名增加国家收入、调和社会矛盾,你说这不是开玩笑的吗?这青楼行业一盛行开,当地的年轻姑娘们可就遭殃喽,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家的女子丢失,上报官府也没人搭理。这些丢失的女子一送进去就被囚禁起来,还被迫化着浓妆接待客人,造孽啊!他们当官的人放个屁都是香的,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阿婆义愤填膺。
再走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房屋建筑,四周绿树成荫,金碧辉煌。翠青色的琉璃瓦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春香院”。
“我就把你送到这儿了,这个地方我一个老太婆不方便进去,这天也快亮了,我得赶回去了。”
“谢谢阿婆!”
“没事,这都是理应做的,要不是我瞎了眼,也就没这么多事了。对了小伙子,你进去可要小心点好啊,记住,你是找人的,可别反被套进去了。”阿婆说完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去了。
现在应该是寅时,月亮将落未落。
抬头又看了一下匾额,我毅然的走了进去。
春香院内极其奢华艳丽,云顶以檀木作梁、椆木作檩、楠木作椽,藻井绘有历代美女,皆坦胸露乳,一副娇艳的模样。
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踏上去竟感觉到无比温润,原来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的,还真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在我咂舌的当儿,迎面走过来两位妩媚的女子,脸上都化着浓妆,粉白黛黑朱唇,个高点的穿着红裙子,另一个则穿着绿裙子,她们笑脸盈盈地跟我说:“呦,客官第一次来吧,看着面生啊,您放心,姐妹们肯定把你照顾好!”
说着,他们便把我往前推,还伸出手在我身上乱摸,我立马挣脱开,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们说:“我要找穗儿!”
“呦!客官还挺痴情的。”穿着绿裙子的女子望着我嬉笑。
“阿瑞,你还别说,自从窑头让她将黄表纸点着,在桌子底下、床底下燎,这生意就好起来了,你看,今儿又来一个痴情郎,哈哈哈。”另一个女子也笑了起来。
“看来这‘燎屋子’的法儿还挺好使呢,赶明儿咱们也试试!”这个叫“阿瑞”的女子说道。
“我要找穗儿!”我又说了一遍。
“张妈!”她们俩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闻声走来一位臃肿的妇人,嘴里还念叨着,“多大点事就叫我,你们俩有什么用?”说完,她用手指头使劲戳了这两个女子的额头。
“来了个客人,执意要找穗儿。”阿瑞说。
“哎呦!这位公子里面请,我这就带你去找穗儿。”这个姓张的妇人应该就是“春香院”里的鸨母,此刻她正殷勤地招呼着我,把我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她推开房门,“穗儿就在里面,公子请进。”
我迈进了屋子里,鸨母轻轻关上门,“噔噔噔”地下了楼。
屋里也是很奢华的,只见六尺宽的檀香木阔床边悬着玲珑明月帐,帐上还绣着金丝雀、牡丹花,从镂空的雕花窗吹进来的一阵微风,吹得这玲珑明月帐轻轻摆动,帐上的图画活灵活现,仿佛那金丝雀在悠然地啼鸣着,那牡丹花在怡然地摇摆着。
透过帐子能看到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玉带叠罗衾。
往前看去,里面的桌子、椅子、梳妆台也是以檀木打造的,整个屋子里的檀木香和胭脂香混合着飘散开,如同坠入云山幻海一般。
穗儿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打扮起来,听到有人进来,她也没顾得抬起头,轻轻的说了句:“客官稍等,奴家马上就来服侍你!”说着,她发出了娇滴滴的笑声,“保证服侍得妥妥帖帖。”
听到这声音,我顿时觉得不对劲,穗儿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就走到梳妆台前,轻轻用手点了一下这个女子的肩膀,她回过头,笑着说:“客官这般等不及了吗?”
果真不是穗儿,我旋即夺门而出,“哎!客官……”我没有听清这个叫穗儿的女子说了什么话,急匆匆地跑下楼。
“张妈!”我喊道。
“来了来了!”张妈走过来,“这位客官怎么下来了?是穗儿这贱丫头没服侍好吗?”
“我要的穗儿不是这个穗儿!”
“我们这就一个穗儿啊,难不成你找错地方了?”这个鸨母坏笑着说,“天下的姑娘不都一样吗?我们春香院的姑娘们个个都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你在这儿随便找一个取取乐不就行了吗?我保证她们能把客官你照顾得很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谁说天下的姑娘们都一样?每个人的长相、脾性都不同,我来你们这就是只找穗儿。”
“刚刚那位确实是穗儿啊,怎么着?客官对她不满意?”鸨母依然笑着,“这样,老身看客官也是第一次来,客官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一定立马给你安排上!”
我一时无言,感觉跟这个张妈无法交谈,我准备换个角度去询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