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那天,一队军队出现在了桃花源的附近,巡逻的兵士赶紧通报给了管事的老白,老白不敢怠慢,赶紧报知长公主李连翘。
“怎么会这么快吗?”李连翘也吃了一惊,她打开传送门,让自己来到山顶。
可能有五千多人的一支军队在山外扎营,有军马、投石机和弩炮。
“进攻吗?夫人?”老白问。
“这么多人,应该还有巫师加强,怎么进攻呢?”李连翘问老白,也在问自己。
桃花源附近那些绝壁一样的山,是巫术制造的奇迹,它固然挡住了敌人,却也让巫师们没法突袭下面的敌人。
“派人监视下面的动向,还是要把敌人放进来打。”李连翘下定了决心。
“这应该不是徐矜的主力,”李连翘想着,“但是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确实是兵贵神速,因为徐矜这次,把重要的点全踩上了。
今年汴河没有结冰,正月十四,徐矜领兵从汴梁出发,到了二月初,慕容延钊和李处耘会师之后的徐咏之就已经到了荆南地界。
慕容延钊年纪大了,不爱管事,对爱徒徐矜又器重,索性就把发号施令的权力交给徐矜,李处耘本身也对徐矜友善,所以前期的宋军非常团结,说是未来两百年最强的宋军也不为过。
出兵的理由是平定湖南的内乱,所以荆南国主高继冲赶紧派来了使者劳军,徐咏之好好地款待了使者,使者偷偷派人传信,说的都是好消息。
李处耘就是这个时候带了三千骑兵直扑江陵的。
荆南的国主高继冲刚刚二十岁,接到使者报信说宋军真的是去打张文表的,就放松了警惕,结果当李处耘突然带兵叫开城门,让高继冲出来接旨。
当时的江陵城一片大乱,有的人说宋军只有骑兵,赶紧一阵弓弩就能打退,但高继冲想来想去,还是认真大宋不会动自己,就带着身边的文武出去接旨了。
李处耘控制住高继冲,让士兵们进城接防。
宋军兵不血刃拿下湖北。
战报回东京,赵匡胤心头欢喜,赵普也是捻着胡须微笑。
仗就得这么打!聪明着打!
湖南的周保全,是个11岁的孩子,但偏偏他的身边,有这么几个硬手,杨师璠是周家的老将,在张文表做乱的时候,他就反对周保全向赵匡胤求助。
“武平军今天,是人王地主,倘若召了宋军进来,这块土地,就不姓周了。”杨师璠这么说。
周保全11岁,他能懂什么?几个老臣在商议,但最终拍板的,是周保全的母亲董夫人。
赵匡胤是什么人,董夫人不熟悉。
但是张文表是一直桀骜不驯的军头,倘若他打到朗州城来,自己和儿子只怕就不能活了。
同时,如果杨师璠打败了张文表,只怕湖南的实权也就落在他的手里了。
这种寡母小儿强大将的格局,确实不能持久,自古到今,只有寡母下嫁大将、大将又没有儿子,才能维持下去可能,就像后来清朝孝庄、多尔衮和顺治皇帝的联盟一样。
最后董夫人做了决定,让杨师璠准备出兵,同时向汴梁城请救兵,这样,赵匡胤就有了出兵湖南的借口。
杨师璠也是给力,杨师璠正月二十八那天,其实就已经打垮了张文表的军队,张文表被逼着自杀了。
董夫人赶紧给派自己的哥哥董行缓给大宋送信:“火已经灭了,消防队就别来了吧。”
怎么可能!
董行缓在路上就遇到了慕容延钊的帅营,前去协商,慕容延钊一口回绝。
“老夫接受到的任务就是出兵朗州,保护周公子和夫人,你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我看你可能是张文表的细作,闪开些,不然老夫用军法办你!”
董行缓明白湖南这下有麻烦了,赶紧直奔东京,苦苦哀求赵匡胤。
这下更干脆,根本见不到皇帝。
赵普看了看:“你看,张文表虽然被打败了,但湖南的治安很差,怎么也得派队伍过去驻扎,巩固一下吧!”
“还是请求面圣!”董行缓哀求道。
“大宋有多少个州,你知道么?”赵普问道。
董行缓呆了一下。
“十四个府,二百四十二个州,还不包括燕云十六州,三十七个军节度使,”赵普说,“你们朗州只是二百多个州当中的一个,如果每个州县长官都像你们这样派人来面圣,那官家每天还能做什么工作吗?”
董行缓当时就傻了,看来杨师璠说得没错,赵匡胤就是要灭掉湖南,收归国有了。
“好好迎接大军,未来都好商量,官家是仁君,会给出路的。”赵普说。
董行缓就像是被霜打过一样,臊眉耷眼地从枢密院出来,走到门外,看见了肃静回避牌,有一个身穿红色官衣,铁翅幞头、大脸盘有胡子的大员,从轿子上下来了。
董行缓来前,仔细地看过赵匡胤皇帝的宝像,宋的皇帝不穿黄袍,穿得和宰相看起来并无区别,你要是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样子,这就麻烦了。
所以董行缓看见这人,就吃了一惊,这肯定是官家无疑了。
他看看左右施礼的人也很多,就赶紧跪在了地上。
“万岁!下臣有要事容禀!”
这突然一跪,倒是把轿子上下来的人吓了一跳。
因为他不是皇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封府尹、晋王赵光义,突然遇到有人跪下喊万岁,他八成是要有麻烦了。
不过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笑话的眼神儿。
“这个乡下人,把晋王当皇帝了呢。”
“不过也不奇怪,晋王的威仪,确实令人服气啊。”
“兄弟两人本来的面貌也相似,认错了也不奇怪。”
赵光义抬手让董行缓起来。
“孤是晋王赵光义,不是官家,你不要错认,小心冒犯了天威。”
“王爷?”董行缓愣了一下,但是立刻他就明白了,这也是一堵挡风的墙啊!
“下臣是湖南来的使臣董行缓,我家节度使求见官家,一直见不到,恳请王爷救命。”董行缓说。
“你跟孤到府上去。”赵光义看了看,开口说道。
董行缓赶紧上了马,跟在赵光义轿子后面,一时来到了晋王府,晋王直接把他带到了书房。
“说吧,到底怎么了?”赵光义问。
“朝廷是要收回湖南么?”董行缓说。
“这还用问?让你家节度使回去不要抵抗,官家不会为难他。”赵光义说。
“节度使乃是下臣的外甥,下臣请晋王救命!”董行缓跪下连连磕头。
“看一个男人磕头于孤有什么好处,”赵光义轻蔑地说,“是能当钱花吗?”
董行缓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不能贿赂,因为夺回来土地是他的,但是王爷可以。
“王爷,我们愿意拿钱出来!”董行缓说。
“一万两。”赵光义漫不经心地报了一个数。
“是,我们这就准备,怎么交给您?”董行缓说。
“交给我?”赵光义说,“交给我我能下令军队回来吗?”
“那您的意思是……”
“这钱要给官家,给朝廷,这是献银,朝廷动用大军给湖南平乱,湖南出点军费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董行缓赶紧点头,心想,赵家哥俩能成事,真不是盖的,你看晋王也是一肚子的公心。
“那晋王您……我们也给一万两,您看……”
“你觉得孤缺钱吗?”赵光义说。
“下臣罪该万死!”董行缓赶紧道歉。
“心里要有数,晋王不缺钱,晋王如果开口要数字,你们也给不起。”
“是是是。”
“但是开城之后,保义还小,未来在汴梁,也该有个前程吧。官家不杀人,但你要让保义自己守着万贯家财,官家百年之后,倘若有奸臣惦记上周家……”
董行缓简直毛骨悚然。
董行缓是个老实人,不像他妹夫那样精明,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花样翻新的威胁。
“下臣驽钝,晋王的意思是……”
“董夫人今年青春几何啊?”赵光义真的图穷匕见了。
“舍妹今年二十七岁。”董行缓还没反应过来。
“啊,正是最好的年景,”赵光义说,“颜色如何?”
“很显小,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跟孤倒是年齿相当,等到归顺了朝廷,不如让董氏改嫁于我,这样保义就成了我的儿子,你也到我府里为幕佐,那时候周家、董家,又担心什么呢?”
董行缓终于明白了。
“给官家一万两,给我一万两,那不行,我不要钱。但是给官家一万两,剩下连钱带人都是我的,那可以的!”
这就是赵光义的潜台词。
赵光义酷爱人妻,不是单纯地好色或者征服,他要的东西非常实际。
钱归我,儿子大了,也可以归我,一群自己养大的儿子,就是未来可以依靠的死士了。
董行缓想了想,此事关系重大,就算哥哥能做主,得回去跟董氏商量才行。
“要商量是吧,快去,你叫什么来着?”
“董行缓。”
“那就跑快一点!别等着已经跟官军开战,那时候你家就被动了!”赵光义恐吓道。
“哎!”
董行缓一路小跑出去。
赵光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