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人?”
饭勺子对段美美笑嘻嘻地说。
段美美手忙脚乱地把鳞甲手套戴上。
这个嘚瑟帮的流氓,根本没有在乎段美美,一个女孩子,就算看着还算结实,又能有什么战斗力?
“我打人手很重的!”段美美有点不安。
“你是不是说错了,你应该是喊人吧。”
饭勺子还是一脸无赖相。
“你尽管喊破喉咙吧……”他伸手去抓段美美。
“滚!”段美美抬手一掌,狠狠推了饭勺子胸口一把。
这一下可是推重了。
饭勺子感觉一股大力冲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哎呀!哎呀~”
向后蹬蹬蹬退了十几步,摔进自己人当中,还带倒了四五个人。
“饭勺子,要不要戏这么好啊,被一个小姑娘推一把,就这么七晕八倒的,耍我们呢是吧。”牛七看见饭勺子这么会玩,在旁边冷言冷语。
饭勺子站起来,没有受伤。
“也许刚才确实是没站住,这双新鞋还是不太合脚。”
人总是容易给自己找失误的借口,对不想看到的事情,各种骗自己。
“来来来,你推我过了,该我推你了!”饭勺子毛手毛脚地扑向段美美。
两个帮派都笑得特别开心。
很多下流的男人都是如此,明明两边打得头破血流,但是一旦开始欺负弱小、虐待小动物,调戏女孩子的时候,立刻就能成立一个统一战线,短暂停火。
饭勺子对着段美美胸口推来,但是眼看就要碰到姑娘身子的时候,突然把右手一晃,左手就去抓段美美的头发。
这一招别看不入流,但是街头打架非常好使,饭勺子的手很快。
段美美仅有的武学知识,就是那一本田蔻蔻从地摊上买来的《嵩山擒拿术》。
这本书全是老道要揍一个和尚,然后和尚用尽各种招去对付老道。
这些招全是作者想出来的,特别不靠谱。
比如第七招叫“强拉硬拽”。
老道左手来抓住和尚的头发。
天知道老道为什么想不开。
总之和尚右手抓住老道的左手,向自己身体左侧拼命拉,又把右腿往前迈,就把老道摔倒了。
这种想象里的擒拿术,谁想写都能写两万招,但是学了完全没用,因为在对手出手够快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这种复杂变化的时间。
但是对段美美来说,她还真的做得到。
因为龙骨甲传递力量的本领非常高,几乎就是心念到了,肢体也就到了。
于是她真的把饭勺子一拉一绊,摔了一个大马趴。
饭勺子赶紧站起来,攥拳来打段美美。
这就是不是调戏了,而是搏命。
段美美眼看拳头奔着脸上来了,赶紧伸手一推饭勺子的肩头。
这一下用尽了全力,这可了不得了。
饭勺子平平飞出,摔出去三四丈距离,正好落地之处是一块石板地,一声闷响,饭勺子半天没有起来。
疼死了。
“饭大哥,这是内力!”大下巴嚷着。
“镇定!我这一摔是技术性调整,”饭勺子站起来,“都给我上!”
嘚瑟帮的人叫嚣着扑上来。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段美美一下子就什么擒拿术都记不得了。
但是有些规律,是世界上最平等的。
比如牛顿三定律,在它被牛顿整理出来之前,它就已经在世间存在已久了。
它会用一些其它的表达方式存在: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
总之,段美美的拳和掌,就是比敌人的先到一会儿。
遍地摔流氓,满街飞大汉。
渝州历史上不仅空前,也是绝后了。
“姐,你简直帅呆了!”田蔻蔻拍着手叫道。
“打赢了吗?”段美美呆呆地看着一地哎呦哎呦的流氓们。
青江帮的小弟们骨悚然,一哄而散。
纪律最好的黑帮也架不住这么吓唬。
不过也有人硬气,牛七和马八两个带头的就纹丝不动。
嘚瑟帮的小弟们不由得衷心地佩服友商的主管。
你看人家青江帮的队长,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
是没逃跑。
马八的腿都吓直了。
牛七更惨,裤子都湿了。
“姑奶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牛七跪倒了,去用脸蹭段美美的鞋子。
太臭了。
段美美一阵恶心,她劈手抓住牛七的衣领,一把扔进了河里,然后对马八说:“去把他捞起来!”
马八这腿才算转过筋来,忙不迭去了。
当然了,还是有不甘心的坏人。
嘚瑟帮的大下巴偷偷摸出出一把刀子,绕在段美美后面,抬手就刺。
段美美听见脑后有声音,蹲在地上一出腿,就把大下巴绊倒在地。
“对女孩子还拔刀,你好大的能耐啊!”段美美已经有了信心了。
“你……你是怪物!”大下巴绝望地躺在地上往后蹭。
段美美一把抓住他胸口衣服,把胳膊平举起来。
如果大家有哑铃训练的经验,就可以知道,平平把一个大哑铃端在胸口,需要的力量很大。
段美美这样端着一个人。
饭勺子比大下巴机灵,赶紧磕头求饶。
“姑奶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嘚瑟帮这群哎呦哎呦的兄弟也都纷纷求饶。
“有钱吗?”段美美问。
“有有有。”
“这里关了七家店,一家送一百贯,回头我知道你们少送了一家,我就再揍你这个饭桶一顿。”
“姑奶奶,孙儿我叫不叫范统,我大名就叫范邵子。”
“你爸妈怎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我妈姓邵。”
“好了,去吧,如果再欺负人,我会再找你的。”段美美不由得也是意气风发。
“姑奶奶,留个名字吧,也好让小的们向善之时,记得姑奶奶的好处。”
“好,大~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是……”段美美说,“嘿嘿嘿,我不告诉你。”
“姑奶奶……”
“怎么,还想找我报仇是吗?”段美美问。
“不敢不敢,姑奶奶,咱们说实话,您这个武功太奇怪,我们从来没见过,回去这么跟老大说,老大一定觉得我们拿他当傻子,您留个名号,我们也好回去解释。”饭勺子已经在苦苦哀求了。
段美美就是这样,硬的不怕,怕人来软的。
所以她跟徐咏之能当两口子。
“我姓段,回去告诉他们,段美美今天揍了你们,如果你们不改,还要揍。就这么说吧。”段美美说。
这时候段美美已经恢复了细声细气的温柔,不再大声呵斥对方了。
饭勺子磕头谢了段美美,带着一帮人跑路了。
那边还有两个落水青年呢,牛七马八。
虽然这次没耍流氓,但是上次不地道,也不是好东西。
但是段美美一看这俩人这狼狈样,气也消了。
“你们也回去跟你们老大说,今天惹到段美美头上,被段姑娘揍了,如果还做坏事,还要揍。”段美美说。
牛七也跪在地下:“姑奶奶,求您说一个您的工作单位,住哪家店也可以。”
“干啥,想去报复我是吗?”
“报答您老!”
“呸!我才不老。”
段美美一想,也不能说自己住在竹林子里呀,说田大榜家,田大榜也没人认识。
工作单位,说山字堂?渝州不说,就连蜀地现在都没有山字堂的分号,最近的在秦岭脚下。
说山居客栈?让渝州人去河北安国老家打人?族叔老段也扛不住啊。
有了,反正我离家出走,就是你徐咏之气的。
“我的工作单位啊,说出来吓你一跳呢!”段美美说。
“好的呢。”牛七说。
“别学我!”段美美说。
“好的,我跳,姑奶奶您说。”牛七说。
“去东京汴梁,大宋禁军步军衙门找都指挥使徐矜徐咏之,我是他的内人。”段美美说。
“哦失敬,原来是一位将军夫人。”牛七赶紧磕头。
马八和牛七搀扶着滚了。
田蔻蔻说:“姐,你也太实诚了,这帮人都是坏人,你怎么还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呢?”
这时候谢老板和老板娘也出来了。
“大娘子呀(现在知道她是军官夫人了),你可是惹了大祸了。”老谢惶恐不安地说。
“你怎么还敢留名字,那两个帮派杀人不眨眼,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小角色,等他们的老大过来……”老谢说。
“所以才要留名字,”段美美说,“谢大叔,我开过客栈,所以我明白,如果我要不留名字,或者留一个假名字,他们会把你的店烧掉的。”
“他们比你想象得还要坏,你就算留了名字,他们也会把我们的店烧掉的。”老板娘惴惴不安地说。
“那你们怎么办?”田蔻蔻冷不防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这就关店。”谢老板说。
“我们人也得走,我们老两口子也没儿没女的,只好坐船东下,随便找个地方再支个小摊子。”老板娘也是一脸无奈。
“你们把值钱的东西拾掇一下,笨重的就不要了,我带你们走。”段美美说。
“姑娘,你……”老板娘还有点担心。
“我不轻易吹牛对吧,这个主我能做,我可以带你们去东京,帮你们开一个小店。”段美美说。
“那种大城市,住不惯,再说你都把你地址告诉他们了……”老板娘说。
“河北呢,可以安排你们去安国。”
“太冷。”
“那鄂州总可以了吧……”
“贴着边境,打仗怎么办!”
“大婶!您真的是准备随便找个地方住吗?您比我挑剔多了好吗?”段美美都崩溃了。
“说到底,只觉得故土难离,这城虽然闷热难当,但是真的习惯了。”谢老板解释说。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田蔻蔻看着段美美说。
“哦,对对对,这个主意好!”段美美说。
“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嘿嘿,我告诉我妈去!”田蔻蔻说。
“少来了,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黑舅妈?”段美美笑着说。
“我都没说你黑她,你就反应过来了,还是你先动的念头!”田蔻蔻说。
老两口子听着这俩姑娘打哑谜,莫名其妙。
“行啦,得问问大叔大婶儿,”段美美说,“大婶儿,你们一定要开自己的店吗?如果有这种大宅门,想要招人做饭,答应给你们养老的,你们乐意吗?”
“还有这种好事儿?是哪家招人?看得上我们这种开小摊子小店的人吗?”老板娘问。
“她家,就在这半山腰,”段美美指着田蔻蔻说,“你看她多爱吃你家的东西!”
就在老两口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蔻蔻已经从店里拿出来一屉烧麦,吃上了。
“反正你们要关店,我就自己端了,你们愿意去我家工作吗?”
她把醋浇在这烫面水晶小烧麦上,吹了吹,开始小口咬着。
“阿弥陀佛!”谢大婶欢喜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