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诗中、画中描绘的牛都是很温顺,很驯良,很忠厚,很老实;对牛的溢美之词也很多: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勤勤恳恳……黄牛和牧童简直就是绝配,牛背上的牧童更是一幅恬静闲适的和谐画面。“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多么美好!然而,我从来不敢靠近牛,不但不敢靠近,而且要远远地躲开它,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因为我总觉得牛要用它的角挑破我的肚皮。
我这认知源于我的奶奶。
其实,我们和尚港是没有牛的,我的奶奶那天不知为什么说起了牛:“那牛啊,就朝你冲过来,用它的弯角刺穿你的肚皮,然后就把你整个人挑在牛角上,走来走去。”
听了这话,我就吓得三魂丢了六魄,觉得这牛实在是可怕至极,幸亏我们这儿没有牛,否则即使我有九条命,恐怕也保不住。
然而,我们和尚港没有牛,不等于其他地方没有牛。有时,我们出去做客人,在田间陌上穿行,我就会看到一头高大的牛呆立在机耕道上,似乎在吃草,又似乎在思考什么哲学问题,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远远地,我看到牛的那弯弯的角,那挑破肚皮的血腥场景立刻在我脑中预演。我吓得双股战战,赶紧攥住大人的手,道:“我们快点绕远路,绕过那条牛。”
“为什么?”大人自是不解的。
“牛角要挑我的……”
“不会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挑你?它看到红的颜色才会发牛劲,以为你要去杀它。”
我一看我的衣服,妈呀,红的!——我们出去做客人,要穿新衣服,新衣服嘛,大致是红的,因为红是喜色啊。我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看这牛是否追上来,是否要来挑我。或许是我频频回头,根本没顾得上看前面的路,结果,哈哈,结果可想而知,我摔了一跤,跌进了小沟里,半身湿透,衣服遭了殃,而那牛仍在原处气定神闲,悠闲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