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起了雨。
各种各样的雨滴声混合在一起组成沙沙沙的交响乐。
空气变得十分湿润,这让含笑觉得十分舒畅,因此睡得很香。
四更初,她被说话的声音吵醒。
那说话的人其实是在远处小声的耳语,但对她来说,却清晰无比,不把自己吵醒才怪呢。
“查到了,东边第一间住着那个女的,东边第二间住着般岳。”有一人说道。
“分头行动!”另外一人吩咐。
“是。”至少有三人同时回答。
般岳?不就是那位将军的名字吗?
含笑连忙爬起来,穿上衣服,还没来得及系腰带,就听见窗纸破碎的声响。
她看向北面对着走廊的那扇窗户,只见窗纸上伸进来一根管子,管子里冒出灰白色的烟雾。
幸好房间南面朝向院子还有一扇窗,窗户大开着,她赶紧从那扇窗户逃了出去。
这是二楼,窗户外无所依附,她直接用手和脚扒在墙上,像壁虎一样地爬向般岳所在的房间。
般岳那窗户是关着的,但是幸好没有插上木栓。
她推窗进去,立即看到对面的窗户也被捅破了一个小洞,有人在用竹管往里吹烟雾。
这是传说中的迷香吧?
自己对人类太感兴趣,读尽了关于他们的书籍,几乎无所不知,除非书上没有写到过。
所谓的迷香,就是吸入之后使人昏迷之物,她赶紧用衣袖捂住鼻子,心想这些坏蛋够阴毒,居然趁人入睡下黑手!
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用手指头堵住那根管子。
外面出现一声咳嗽,然后扑通一声。
她心想大约那人倒吸了迷香,自食其果了。
呵呵,好玩。她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一转身,却见般岳拿着剑猛然刺向自己,惊得赶紧躲闪。
般岳从含笑入窗的那一刻就警醒过来,因为屋内一片黑暗,只能凭声音和感觉攻击入室者。
“是我,含笑!”含笑边解释边躲闪,忽然大喊:“小心箭!”说着猛地推开般岳。
“嗖!嗖!嗖!”三只箭与他俩擦身而过。
窗外出现混乱的脚步声,但是很快安静下来。
含笑将般岳推在墙上,因为惯性,脸贴在他胸前,感觉满脸都是弹性十足的热量,细看,只见一片肉色。
原来般岳是紧急起床,光着膀子呢。
她赶紧后退,嘴里吞吞吐吐地说道:“对......对不起。”
般岳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没有理会她,机敏地转移到门边,猛地打开门。
走廊有远处楼梯口微弱的烛光照过来,整条走廊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刺客大约已经跑了。
他回到房中,点亮蜡烛,看见含笑满脸通红,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不自然。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穿上衣,赶紧转过身去。
等他穿好衣服,他狐疑地盯着含笑问道:“你为何在此?!”
“窗外有人放迷香。”含笑指着窗户。
他看过去,只见窗纸除了三个被箭射破的洞,还挂着一根没来得及抽走的竹管。
自己的确闻到了迷香的味道。
因为朝着院子的窗户大开,驱散了迷香之毒气,含笑又及时阻止了迷香的吹入,所以自己没有受什么影响。
这么说她从窗户爬进来就是为了阻止刺客放迷香?
为何她都能提前知道刺客的阴谋?
这不正说明她知晓他们全部的计划吗?
但是为何她要一而再地救自己?
“他们是何人?”般岳严肃地问。
“我怎么知道?”含笑回答。
般岳收回目光,既然她不肯说,那自己就不逼她了,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立即走。”般岳决定。
“好。”含笑赤着脚跟他走,忽然停下来说道:“糟糕,我的金元宝,你等等。”
她跑到自己所住的房门口,推不开门,这才想起门是从里面栓上的。
般岳用剑从门缝里挑门闩,她等不及,返回他的房间,从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般岳仍旧在费力地挑门闩的时候,她已经到达门口,将门闩拉开。
般岳心想,此女子功夫不得了,动作很快。
含笑从枕头底下掏出金元宝和碎银子,满意的放进自己的怀里,说道:”以后睡觉也得放在身上,免得逃命的时候忘了。“说完她准备走。
”你的靴子。“般岳发现她一直光着脚。
”不想穿,真不舒服。“
般岳只好捡起她的靴子,没靴子她如何走长路?
接着他开始自嘲,真是无法无天了,自己堂堂大将军替她提靴子!
到后院牵马,他仰头看了一下二楼客房的窗户,发现窗户外的墙壁光溜溜的,相邻两个房间之间的窗户隔得很远,就算是自己也没法从一个窗户爬到另外一个窗户。
那含笑是怎么爬过去的?
他疑惑地看着含笑,只见她又趴着马背在爬马。
”下来!这里有脚蹬,你看。“他忍不住提醒,然后给她做示范。
含笑按照他的方法试了试,果然比自己直接爬方便多了。
“你们好聪明。”她赞叹,心想日后回到海里,自己也要给鲨鱼做脚蹬和鱼鞍。
这就叫聪明?是你太笨了吧?般岳心里嘟囔着把靴子递给她:“你走吧。”
“我去哪儿?”她感觉意外。
“管你去哪儿,只要不回海防营,也勿去京城即可。”
“为何不能去京城?”
“太子正在抓你,京城可是他的地盘,不去为妙。”
“那你呢?”
“管好你自己,但愿不要再见!”般岳对着马屁股拍了一下,马立即奔跑出去。
含笑回头,只见将军从客栈的院子出来,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去。
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儿。
对,他不是说京城吗?
京城可是浦国的中心,那里一定很热闹,自己偏就要去京城看看。
至于太子,就那么短短的一点时间,能记住自己吗?
再说,京城那么大,自己有的是地方躲,哪那么巧会遇上他?
就算遇上了又咋地,自己可以逃啊。
般岳回头,已经看不见含笑的身影。
他的心头忽然有些失落,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这位凉飕飕的含笑姑娘,那脸还贴在那里似的。
她就像是昙花一现,虽然短暂,但是给自己的印象很深。